附身的女鬼拿到通行卡也無法離開方塔，心緒慌亂間，一道有些透明的影子從趙珂身上溢出，輕飄飄的幻影，赤.裸的腳踩在地上印出一圈血漬。

被壓制的幾乎陷入沉睡的趙珂重新奪回身體控制權，她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神色焦急的打量四周，上面放置的燭臺被掃落一地，“沒有，真的沒有了，只有五張……哈哈，你害我，是你害我……”她又哭又笑，表情狼狽。

趙珂神色頹然，餘光裏端坐正中的佛像突然朝她微微一笑，那只原本在撫弄女人的手遙遙一指。

任務完成後給出的提示是可以随時脫離，慕顏沒有急切離開，至此時才看清方塔三層究竟藏匿着什麽秘密。

外面的寺廟中，佛像一貫修的慈眉善目，觀之心安，而所謂的佛神有些類似印度信奉的歡喜佛，蓮花臺上男佛貌似金剛，雙腿盤膝，有一女子與他xxxx，旁側也各立着貌美如花的女人xxxx的xx侍奉，那佛修的再高大威壓，乍一看去也只覺得淫.亂。

慕顏在書上看過印度教的由來，它源于兩個民族對生命自然的崇拜，由此引出宇宙中的人文主義核心，性和xxx則是寄托信仰的媒介，歡喜佛中的明王與其身上的明妃貫徹的是，“先以欲勾之，後令入佛智。”最後結果還是消除欲.念之心。

而這個佛神絕沒有那麽高的覺悟，更像是個不倫不類的仿照品。

方塔村村民說讓女人供奉佛神，這供的不是真心而是□□……

啧，都有超出人類的力量了，卻沒有超脫世俗的男女欲.望。

正感慨佛神修行方式怪異的慕顏，敏銳的察覺到原本高高在上平視空氣的佛神稍稍低頭，目光正對上自己。

“這是……”本體蘇醒了？

“給我，把通行卡給我！那是我的！”趙珂突然撲過來搶奪通行卡。

‘滴：任務完成，通行卡已綁定，不可交易不可搶奪，持有者死亡，通行卡重新變為無主之物。’

聲音直接傳入耳膜，趙珂大概也聽到了，本就癫狂的眼神看着慕顏立馬露出殺意。

“對，殺了你……只要殺了你，我就能活。”

慕顏看了一眼靈魂狀态的女鬼，從腰後抽出錘子，朝着趙珂企圖掐她脖子的雙手砸去。

“啊！！你……”趙珂看着血淋淋的手指，痛的五官猙獰。

樓梯被數人踩踏，那扇門從外面被推開。

慕顏沖趙珂彎下唇，“祝你好運，脫離吧……”

可惜了，沒能毀掉方塔村……

在一衆村人憤怒的指責驚恐聲還有趙珂絕望的求饒中慕顏的身影逐漸消失，走前她看到佛神像前多出一個黑衣男子，那人赤紅的眼睛緊緊盯着慕顏，似乎要穿透她的靈魂把她留下來。

趙珂徒勞無功的伸出手：“不！”

“發生什麽事了，人怎麽會消失？”

張鐵錘瞥向心如死灰的趙珂，“怕什麽，不是還有三個女人活着麽，佛神不會怪罪我們的。”

鏡頭回到二層。

導游捂着傷口縮在牆角，褐色的眼睛望着靈靈滿是怨毒和嘲諷，“沒想到自己會死在最信任的人手裏吧，有你陪着，我死了也能閉眼了。”

靈靈看着自己手上的鮮血晃神，這是王賀用刀捅她肚子，她雙手握住刀刃割傷的。

她被石像控制，慕顏等人上到三層時，礙着趙珂守在門口，王賀只能在樓下靜靜等待。

她求了好久，王賀也不敢過來幫忙，後來那些石像不知為何突然松了手，她想要質問王賀為什麽不幫忙，聽着樓上的動靜，似乎是通行卡出現，她踉跄着也想沖上三樓，王賀毫不留情的回身給了她一刀……

掙紮努力許久，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順便讓她認清何為人性，靈靈眼角滑落一滴淚。

脫離方塔時，黑衣男人如影随形的眼神讓慕顏心有餘悸，好一會她才拉回思緒觀察身處的環境。

四四方方的純白空間，牆角擺了一張床，中間一個長條桌并兩把椅子，屋內空空蕩蕩，沒有門窗，沒有任何裝飾，幹淨到極致。

慕顏閉眼，原來極致的白會讓人這麽壓抑。

“恭喜玩家通關游戲，撒花。”

又是那道熟悉的機械音，甚至她頭頂真的模拟出花瓣灑落的場景。

“你到底是誰？”

機械音頓了一會，“用你們人類的話說，我是你的游戲專屬客服。”

“我們人類？你不是人？”

ta似乎在笑，“我可不是低等的碳基生物，或許……你可以叫我雷公。”

慕顏一愣，“？”這麽瞧不起人類，卻又起了個神話傳說中的名字。

似乎猜到慕顏所想，ta輕聲道，“你不是很享受被電的滋味麽，名字是為了配合你。”

慕顏晃了晃手環，上面知機露出個笑臉表情。

“呵。”她差點繃不住臉上的表情，這個客服果然成了精，神特麽的喜歡被電。

慕顏沒有糾結ta的身份，“這裏是什麽地方。”

“脫離游戲後的絕對安全空間，你可以選擇回到自己的世界，也可以選擇在這裏休息，哦，對了，你們人類是有生理需求的，床和桌子屬于第二世界友情贊助，至于其他物件需要玩家支付生存點兌換。”

“差點把這個忘了，我有多少生存點？”

“結算玩家當前生存點：共計35點，鑒于玩家通關第一個任務，達到開啓游戲商城條件，是否開啓？”

慕顏：“你先解釋一下商城的用處。”

空氣中随即出現一個投屏可視面板，上面擺滿了東西，最下面的翻頁足有99頁，邊上還寫着待補充三個字。

“第二世界的宣傳語是：只要您想，我們就有，在這裏你可以得到任何東西，前提是你有足夠多的生存點。”

慕顏看着展示板上的商品，爆破彈、潛水符、生肌散、驅鬼玉佩，這些還算是比較正常的東西，裏面還有光吃不胖丹、波光粼粼大眼丸、無中生有馬甲線畫筆，神仙姐姐氣質香水，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開啓。”

“好的，游戲商城開啓，已扣除10生存點，現結餘25生存點。”

“艹……”好一個鐵公雞，難怪剛進入游戲時除了發布任務，所謂的客服都沒冒個頭，合着第一關游戲完不成，後續這些根本就不配了解。

客服雷公莞爾一笑，“我之前說過這裏是絕對安全的空間，你随便罵都不會被電，玩家有什麽不滿都可以直言不諱。”

慕顏微微一笑，“不了，我是個有禮貌的人，上個任務中我看到複生卡兌換點數是9999，我想知道下一場游戲是什麽內容，什麽時候開始。”

“每場游戲間隔時間均為一個月，玩家可提前進入游戲，不可延遲，游戲內容不會提前公布，當然玩家用生存點賄賂客服的話，客服會酌情給出提示。”

雷公語氣溫和，“看在我們相處愉快的份上，我不會獅子大開口。”

“……我要是不賄賂，你會不會提高我的游戲難度。”

“當然不會，客服無法幹涉游戲相關，不過……”

它語調一轉，慕顏的心也跟着提起來，她看着好似在發光的商品界面，“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說，客服的話不可全信。”

“哈哈，你真是個有意思的玩家。”雷公語氣歡快，“我是想說生存點可以在商城中兌換下一關游戲線索，不過我不建議兌換，這種提示特別天馬行空，腦子轉十八個彎才能跟游戲對應上，用處不大。”

“謝謝提醒。”

雷公說道：“除了偶爾罵第二世界垃圾之外，你的确是個不錯的玩家，友情提示，本游戲提供幸運抽卡選項，每次抽卡只需10生存點，100生存點可以抽12次，初次通關游戲的玩家，有幸運加成，親愛的玩家，要來一發麽。”

見慕顏猶豫，雷公繼續道，“你現在生存點太少，可購買的商品極其有限，抽卡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能信任你麽。

慕顏瞥了一眼商品貨架，裏面的東西各個惹眼，價格也是，25生存點實在不值一提。

“抽吧。”

話落，慕顏面前多出三張倒扣的卡片，她連抽兩張才查看獎勵。

“一立方米随身空間、無痛飛秒激光—近視眼的克星、親鬼體質（同等條件下你會更容易得到鬼的好感）、夜空中的啓明星（哇，黑夜裏你是最亮眼的那個崽兒哦。）”

後面兩個獎勵真的不是用來湊數的麽。

“恭喜你，運氣不錯，卡片爆率都是雙倍，獎勵已經放在您的個人空間內，如果需要，你可以随時啓用。”雷公補充道，“生存點還可以兌換人民幣，一生存點折合一萬人民幣，要換嗎。”

“不用了，有什麽東西的價格是在5生存點內的麽。”

“只有食品區的商品價格低廉，不過你擁有随身空間，可以在你的世界用金錢購買食物放在裏面，沒必要浪費生存點。”

“你可以玩一下大轉盤，不過上面的空白獎勵占了一半，要試試麽。”

“嗯。”慕顏輕笑，“你不是說我運氣好麽，借你吉言。”

雷公看着她的笑臉頓了頓，“好的。”它召出一個半徑足有一米的圓盤，語氣誠懇，“希望你得償所願。”

慕顏沒看獎品內容，手指捏着圓盤上的指針使勁一轉，從快到慢，在指針停在空白格的一瞬間，慕顏發現指針突然往旁邊抖了一下。

‘閉眼射百發百中精靈弓箭。’

“哇，這個很不錯哎。”

“？”客服是不是偷偷幫她作弊了。

“謝謝。”

“不客氣。”雷公似乎一無所覺的笑道，“玩家選擇留在空間休息，還是回到自己的世界。”

“回家吧。”

“好的，期待與您下次會面，再見。”

光屏消失，眼前一黑一亮間，她已經安然躺在床上，環顧周圍，這裏的确是她的房間，時間是她去旅游的當天，第二游戲給她做了另一種選擇并且停滞了游戲中度過的時間。

在游戲裏慕顏精神始終處于緊繃狀态，現在脫離游戲躺在床上，她瞬間放松下來，抱着被子翻個身，閉眼很快睡着。

再醒來已經是次日清晨，慕顏想知道那些曾經在游戲中死亡的人在現實中的遭遇，她給旅游公司打電話，報出司機和導游的名字，旅游公司卻說查無此人，好像他們從沒有在這個世界存在過。

原來死在第二世界游戲裏的人，會被抹掉所有痕跡與記憶，對于人類來說，這才是真正的死亡吧。

未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脫離游戲，慕顏幹脆把工作辭了，她可不想掙紮在生死線時還要做個朝九晚九的打工人。

交接工作的同時，慕顏報了個健身私教班，又找了個練散打的老師訓練，一個月的時間就在這種忙碌中度過。

時間臨近時，慕顏一切準備就緒，靜靜的在房間裏等待游戲召喚。

熟悉的光影閃現，她又出現在純白空間內。

“玩家，又見面了。”

“雷公，晚上好。”

“準備好了嗎。”

“嗯。”

“游戲世界投放中，任務名稱：精神病院出逃記，任務目标：證明你不是病人，任務時間：半個月，祝您好運。”

再醒來時，慕顏只覺得渾身酸軟，就像剛被人打了一頓，疲累的連手臂擡起來都嫌費勁，她精心挑選的衣物被取而代之為一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

現在是晚上，屋內只開了一盞不太明亮的臺燈，周遭一切都顯得朦朦胧胧。

她晃了晃頭，腦子一脹，喉嚨間的東西開始翻滾，差點吐出來。

“別亂動，你被人打的腦震蕩，又注射過鎮定劑，乏力以及嘔吐感都是正常的。”說話者是個年輕的男人，就在她旁邊的床上躺着，臉上蓋了本書，所以傳出的話音微微有些沉悶。

“咳咳，多謝提醒。”

“別客氣，畢竟是我把你打成這樣的。

“？？？”

他把書從臉上掀開，露出一張五官精致的臉，原本該是令人驚豔的長相，因為臉上的青紫痕跡，美貌值略減，他眉梢挑高，“準确點來說我們是互毆。”說話時扯到傷口，他嘴角抽了一下。

得益于抽卡中的無痛飛秒激光，慕顏原本近視二三百度，現在變成了雙眼2.5，屋內微弱的光她也能看的清清楚楚，男人手腕上戴着個黑色的手環。

“玩家？”

“嗯。”

慕顏本來還想觀察周圍，只是腦震蕩的暈眩感太厲害，她老老實實躺着不亂動，“你知道的這麽清楚，到游戲裏的時間……”

“說說說，說你麻痹！給老子閉嘴！吵死了！”

“誰在說話，誰！！？？為什麽要發出聲音，為什麽啊！！！頭好痛，好痛啊……”

另外兩個病床上傳來尖銳的吼聲，伴随着鐵板床被錘擊的狂響，那兩人此起彼此的嚎叫在夜色中傳出很遠很遠。

最先搭話的男人似乎在夜色裏翻了個白眼，随即又把書蓋到臉上。

慕顏：剛才她還驚訝大晚上的對方為什麽臉上搭了本書，原本是因為這……

那兩個病人還在鬼吼鬼叫，慕顏本來想當做聽不見，只是他們喊的太情真意切，傳染的她也想發火，“閉嘴，別叫了！睡覺！”

“睡你麻痹，起來嗨！”一個枕頭丢過來，正好砸到慕顏的腦袋，她本來就兩眼冒星星，這會更是頭昏腦漲的幾乎炸裂。

“嗨你媽個頭！”慕顏忍着天旋地轉，愣是身殘志堅的從病床上起來，踉踉跄跄的走到朝她扔枕頭的病人旁邊，一巴掌就揮了過去，“我讓你砸我，你個小腦沒發育完全的廢物！去死吧，狗東西！”

“打的好，打死他，打死他！我為你加油，我為你歡呼！沖啊，大刀向鬼子的頭上砍去！”

“你特麽也閉嘴。”慕顏轉而把毆打對象換成他，打到一半，身上的藥劑起效，她拳頭逐漸變的無力，軟成一灘爛泥滾到了病床底下，昏睡前，她還用最後的力氣踹了一腳床板。

“你有種打死我！不要手下留情，哎，人呢？怎麽不打了？”沒被打過瘾的病人一腦袋問號。

“嗷嗷嗷！她打你打的累死了，哈哈哈哈，垃圾，她是個小垃圾。”

兩人病人繼續用高八度的聲音比着嚎。

臉上的書被扔到地上，俊美男人站起身活動了手腳，拎起旁邊的板凳，朝着他們的腦袋砸過去，“我最煩別人打擾我睡覺。”

“嗚嗚……”

被打暈的病人終于安靜下來，男人抓着板凳使勁砸牆，直到板凳四分五裂，他身體裏蓬勃的精力消減，他轉了轉脖子輕聲罵了句艹。

看一眼睡在地上的慕顏，他從病床上撈了個被子扔到她身上，自己也回到床上睡覺。

隔壁病房傳來竊竊私語，“嘤嘤嘤，他們終于打完了，好可怕啊。”

“是呀，皮卡丘，我們還是回自己的星球吧，地球人太可怕了。”

“嘤嘤嘤，好的，芭比兔，我們去吃草吧。”

房間內目睹一切的某玩家身心俱疲的嘆了口氣，“媽的，精神病院都特麽是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