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如笑眯眯的看着慕顏，“你覺得這個主意好嗎？”

慕顏僵硬的點頭，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讓自己說話不帶顫音，“你不覺得這個鍋有點小嗎。”

常玉如恍然，“對，還要分.屍。”她看向程高翰，“東邊那個房間的櫃子上有斧頭，你把他們剁了，可以嗎？”

雖然是疑問的語氣，她手中染血的匕首卻直直的對着程高翰，威脅意味十足。

程高翰除了答應還能如何。

常玉如慢悠悠的轉身回卧室，“我好累，我要去睡一覺。”

等她的身影消失。

兩人支着的肩膀瞬間耷拉下來。

“按照常理，她一個孕婦，又才經過那些事，現在該虛弱的站都站不起來，可是她竟然拿着匕首把人都殺了，還能好端端的走過來威脅我們，這不科學。”

慕顏扶着門框讓自己借力站穩，“不瞞你說，我在村長家連鬼都見過了，而且我們現在還能活着說話本身就是最違背科學原理的事。”

“……也是，從懸崖落下來我們該變成肉泥才是。”提起肉泥，他突然幹嘔了一聲，“如果我不做會怎麽樣？”

“不如你試試。”

程高翰呵了一聲，“任務說過讓我們合作，慕小姐想食言嗎？”

“對啊，合作，你做手術，我處理現場，分工明确。”慕顏說完就走。

“喂！”程高翰壓抑的喊她，“我沒有經驗。”

“外科手術多是幫人縫合，你就當自己在做相反的手術，區別不大。”

“……”程高翰暗罵，神特麽的區別不大。

做了許久心理建設，程高翰才走進血案現場，見多識廣的他看着裏面的場景都差點吐出來，那三個人全都被割了□□，致命處是脖頸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動脈被割斷，鮮血跟噴泉似的濺的到處都是。

大概切膚之痛把他們從昏迷中喚醒，三人掙紮的痕跡能明顯看出來，全都睜着眼睛活生生疼死。

程高翰雙手瘋狂顫抖，無論如何都揮不動斧頭，他不行，他辦不到。

“這個操蛋的世界！”他使勁點手環，“我要放棄任務。”

‘可以，友情提示：惹怒支線宿主，有可能會解鎖同款死法，請慎重選擇。’

“……死道友不死貧道。”涉及自己生死，程高翰立馬改變想法，閉眼砍第一下的時候，他心裏有防線突然崩塌了。

只是一場游戲，一場事關生死的游戲，這些是npc，他才是活生生的人。

斧子與骨頭接觸時的咔嚓聲不絕于耳，慕顏知道自己早晚要面臨比這更惡心的事，她強迫自己站在外面看程高翰做的骨肉分離手術。

鮮血噴出來時，她感覺自己腦子都要炸了，她使勁捂着嘴才沒嘔吐，全身上下冷的如墜冰窖。

慕顏哆嗦着轉過身體，擡頭便看見常玉如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手上把玩着匕首，看到慕顏的臉她才勾唇笑起來，“慕顏姐姐，同情壞人的話要跟他們一起死哦。”

“對了，廚房還有一塊豬肉，煮好屍體好順便把肉也煮了，不然別人聞到香味不好解釋。”

“好。”

到底誰才是反派，慕顏捂着狂跳的心髒，常玉如真的是人嗎？

要是調整不好情緒，她覺得自己會被這個瘋狂的世界逼瘋。

“垃圾游戲。”

“嘶~”電流毫不留情。

“電吧電吧，多電幾次，我才能面對現實。”面對在這個世界心靈軟弱不能活下去的事實。

一個小時後，程高翰從裏面出來，斧頭已經卷刃，被他随手丢在地上，他面容疲倦，“接下來的交給你了。”

“嗯。”

等把所有肉煮好裝到麻袋裏，兩人靜靜的等着天黑。

夏天日頭長，八點左右天才完全黑透，溫度降下來，吹拂而來的風透着涼意，卻及不上他們的心涼。

常玉如換了身衣服出來，她面色紅潤，走路自然，沒有一點病弱，“我帶你們去懸湖。”

“東西有點重，怎麽拿？”

“院子會面有輛架子車。”

程高翰與慕顏沉默的将麻袋搬上去，又在上面蓋了層玉米杆，跟在常玉如後面出了門。

村子裏沒什麽娛樂，入了夜，路上無人走動，直到他們将麻袋丢到湖裏，都沒遭遇任何變故。

常玉如站在湖邊，笑看着魚兒将那些屍塊吞食，“死無全屍，真好，真好……”她笑的腰都直不起來，尖銳的聲音在湖面上蕩漾開，狀若癫狂。

程高翰示意慕顏往後站，“她像是瘋了。”

“大仇得報的快感吧。”

常玉如聽到他們說話，慢慢止住笑，面色平靜的回望，“這個村子裏的人都該死，可惜我看不到了。”

“慕顏姐姐，我家住在h市濱海路時代花園1209，等你離開這裏，麻煩你告訴我爸媽一聲，對不起，我不該因為高考志願的事跟他們吵架，當初我要是理智點也不會被拐賣到這裏，我後悔了……”

她邊說邊往湖裏退，“這一年我過的生不如死，現在總算可以解脫了。”

“你還年輕，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慕顏想要上前，程高翰拉住她的手臂，“你過去也沒用，看她旁邊。”

屍塊引來了無數食人魚，常玉如才踏進水裏，食人魚就一擁而上。

常玉如摸着自己高凸的肚子，語氣充滿嫌惡，“我要帶着這個孽種去死，他不配來到這個世界，再見，還有謝謝……”她仰天躺倒，銀色的魚兒轉瞬将她包圍。

湖面蕩起無數漣漪，很快又歸于平靜。

‘支線任務：絕望少婦的複仇-完成，現有生存點：3。’

程高翰嘆了口氣，“唉，她有什麽錯呢。”

“噓！”慕顏讓他噤聲，“有人來了。”兩人佝偻着背躲進旁邊的灌木叢。

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嘴裏含着根旱煙踱步過來，“架車怎麽能扔這，再過幾天就要祭佛神了，還不安生點，這些年輕人哪……”他發着牢騷，順勢把架車推離湖邊，扔到路牙子顯眼的地方。

片刻後老漢返回來，解開纜樁上的繩子，然後用木漿把船往水裏推，“看看今天能不能釣到一條大魚獻給佛神。”

程高翰眯着眼仔細看那個漁夫，“你發現沒有，他船上雖然有漿卻不用，好像船下有東西在推着他往湖中間去。”

慕顏：“天太黑，看不清，咱們也該回各自借宿的地方了。”

“也是。”

兩人從灌木叢中出來，才走上主路就看見遠處一個三層樓高的房子內有東西發光，手環也給出提示。

“通行卡在那裏！”

兩人對視一眼，“要去嗎？”

慕顏：“才第一天，通行卡不可能被輕易拿到，再等等。”

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可能是英雄也可能……是死人。

程高翰朝她伸出手，“接下來也合作？”

慕顏挑眉，“可以，希望我們都不會在背後捅刀子。”

“當然，大家目标一致。”

兩人達成初步意向後便各自分開，誰都沒有再去看手環上标出的通行卡坐标。

某處矮牆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翻牆而出。

“天哥，我們真要過去啊，這個村子陰森森的，晚上出門怪滲人的。”

王天一直接用腳踹黃毛的屁股，“少廢話，早點拿到通行卡才能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可是……”強子撫平身上豎起來的汗毛，用手機的光照向遠處，風把樹葉吹動的動靜他都吓的恨不得跳起來。

“你特麽屬老鼠的，膽子這麽小，再磨蹭下去，天亮我們也走不到地方。”王天一越過他走到前面，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他看了眼手機，才九點多，怎麽感覺困得跟狗似的。

“跟緊我。”

“好。”強子直接用手揪住王天一衣角。

“娘們唧唧的。”

兩人循着指示往前走，周遭安靜到蟲鳴聲都聽不見，明明是夏季夜晚，溫度卻低的不像話。

天上沒有月亮，星星也只有寥寥幾顆，手機是唯一的光源。

王天一聳了聳脖子，冷的打顫，“媽的，白天三十多度，晚上把人凍死，什麽鬼天氣，還特麽越冷越困。”走到一半他也想打退堂鼓，“算了，先回去睡覺，明天白天再來。”

王天一扭過頭卻發現後面空無一人，他唬了一跳，“強子？”

“艹，人呢！”

“李強，趕緊給我出來！”

萬籁俱寂，他不敢喊的太大聲，壯着膽子原路返回，走到一半卻發現草葉上沾了血，地上仿佛有重物拖行的痕跡，王天一吞咽着口水，腳步放的更輕，身體依舊不受控制的狂打哈欠。

黑夜裏傳來一道因吞咽而不甚清晰的聲音，“我就說嘛，上次吃了兩個都沒啥力氣，果然死的太久不新鮮了，還是現殺的勁大。”

一個男人正拿着血淋淋的東西生啃，地上的人被開膛破肚，雙眼大睜，臉上還帶着驚恐至極的表情。

是李強！

王天一差點吓尿，死死捂着嘴蹲坐在草叢裏，等對方把李強的心髒吃完離開，他依舊喘着粗氣不敢動。

地上，李強睜着眼死不瞑目的望着他。

王天一想逃，身子才直起來，強烈的睡意讓他在極度驚恐的狀态下睡了過去。

睡着就能逃過一劫嗎，當然不。

草葉被踩踏發出輕輕的簌簌聲，昏暗的夜光中又有一個人出現。

“下藥就是讓你們好好睡覺，非要到處亂跑，啧啧。”來人看向地上的死屍，語氣有些嫌棄，“村長還是這麽不講究，吃完東西也不收拾。”

他腹诽完，拖着王天一的腿拐入旁邊的羊腸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