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游天下]光景霁天容 - 第 30 章 聖主朝暮情
聖主朝暮情
雖說知道鄧鴻傑不敢對他們不利,可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白珊珊就開始胡思亂想,總擔心楚天佑出事,丁五味就酸溜溜地陪着她等。
“天佑哥!”一看到那人的身影踏着夜色出現在門口,白珊珊就迫不及待飛奔過去。
“你回來了?有沒有事啊?”雖然看他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但還是忍不住問一聲,确認一下。
“哼,我每回出去怎麽就不見你擔心!”丁五味小聲恨恨地說道,三人充耳不聞。
“沒事,沒事。”楚天佑笑意柔和,說着就往屋裏走。白珊珊卻聞到他身上濃烈的氣味,酒氣還混着什麽氣味。不及細想,就看到趙羽抱着兩個小箱子跟在後面。
“趙羽哥,你抱的什麽?”白珊珊疑惑。
“哦,鄧縣令送給我們的金銀珠寶。”趙羽這語氣波瀾不驚,似乎是在說人家送他們一籃水果。
“金銀珠寶?”丁五味一聽直接跳起來,也忘了剛才的不快。他三兩步沖到趙羽面前,盯着那兩個小箱子,兩眼放光。
“哎呀,這個鄧縣令還挺有誠意的啊,出手就是兩箱珠寶,可真大方。徒弟這監……坐得值得呀。”他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說什麽呢?天佑哥坐監你高興啊,就知道錢。”白珊珊不滿地嘟囔。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丁五味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你就是見錢眼開!見利忘義!”趙羽白了他一眼。
坐着欣賞這一幕的楚天佑笑了笑,對丁五味說:“五味,這金銀珠寶再多,也跟咱們沒關系。這可是贓款,贓款你敢要嗎?”
“還是民脂民膏呢。”白珊珊加了一句。
“呃,我……我怎麽會要這錢?我丁五味再愛錢,那也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怎麽會要這些贓款呢?”丁五味反應倒是快。
“嗯,這兩箱珠寶,咱們不能動。”楚天佑看向趙羽,吩咐道:“小羽,你登記造冊,鎖進庫房,日後交給岑大人,這可是鄧鴻傑賄賂上差的鐵證。”
“是!”
“別動!”丁五味突然一臉嚴肅地對着楚天佑大喝一聲,楚天佑莫名其妙,趙羽、白珊珊二人也是大惑不解,三個人都看向他。
丁五味放下手裏沒吃完的桃,蹭到楚天佑身邊,居然湊到他身上前前後後繞着圈聞,拿鼻子還邊聞邊用力吸,這可把三人驚呆了。
“五味,你……你這是幹什麽?”楚天佑哭笑不得,一邊說一邊躲。可他越躲,丁五味越是往他身上湊,使勁兒聞。
趙羽見狀,過去揪住他,問道:“五味,你作什麽像狗一樣在公子身上聞來聞去的,你幹什麽?”
哪知丁五味放開楚天佑,轉頭就抓着趙羽的衣服也聞起來。趙羽忙推開他,不滿地說:“丁五味,你今天吃錯藥了?”邊說邊撣了撣自己的衣服。
丁五味聽了這話,不但不怕,反而奸笑起來:“好哇,你們兩個,難怪不讓我去,原來是怕我壞了你們的好事。”他指着兩人,皮笑肉不笑。
“你瞎說什麽?什麽好事?”趙羽真覺得丁五味今天腦子壞掉了。
“什麽好事?”丁五味笑得奸詐,“哼哼,你說,今天除了美酒佳肴,就沒別的?”他邊說邊看兩人的反應,兩人都是一臉茫然的樣子。
好啊,水仙不開花-裝蒜,還跟我裝蒜,那我就不客氣了!丁五味心中暗忖,笑得一臉暧昧:“比如,美人兒作陪啊。”
此言一出,兩人的反應就有意思了。剛剛理直氣壯、兇巴巴的趙羽立馬變結巴了:“呃……呃……這……”
白珊珊立馬去看楚天佑。雖然他低頭啜飲,又借蓋碗擋住半張臉,但白珊珊還是發現他飄忽的目光,頓時心下一沉。她想起來了,楚天佑進門時,她聞到的他身上的氣味,除了酒氣,還有脂粉氣,他……
“怎麽樣,被我說中了,啞巴了吧?喝花酒!”這回終于輪到丁五味理直氣壯教訓他們兩個一回,機會難得,可不能錯過。他們出去大吃大喝,享受美酒佳肴,還有銀子拿,還美女作陪,卻不讓自己去,實在可氣!
“哼,平時裝得還挺像的,一個一個像個君子,不近女色。我還真以為你們兩個是正人君子,一根棒槌,一塊石頭,不解風情呢。想不到背地裏,啧啧啧。”他邊說邊搖頭。
“五味,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是……”楚天佑想要辯解,卻被丁五味打斷。
“不是什麽?事實俱在,你自己聞聞你身上這脂粉氣,濃得都能熏死蟲子了。”他邊說邊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扇風。接着說:“你這脂粉氣,還不止一種。左擁右抱了吧?行啊,倚紅偎翠、軟玉溫香、享盡齊人之福,豔福不淺啊。”。
“我怎麽會有你這種貪財好色的徒弟?我的臉……”丁五味的哀嚎被趙羽打斷了。
“夠了!丁五味,我看你是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趙羽再也忍受不了他如此诋毀楚天佑,還是當着白珊珊的面,她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
楚天佑再遲鈍也注意到白珊珊的反應了,沒來由地一陣內疚,一陣心虛,盡管他真的什麽也沒做。他脫口而出:“五味,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鄧縣令是想用金錢美女收買我們,可是,我們并沒有接受啊。”他話是對丁五味說的,眼神卻瞟向黑着臉沉默不語的白珊珊。
丁五味本來被趙羽一吼,就蔫了,楚天佑這一解釋,他更是理虧。讪笑着說:“我……我……就是無聊,跟你們……開開玩笑嘛,幹嘛那麽嚴肅。”
“無聊就看看書,讀讀詩,免得哪天被人罵了還以為是誇你。”趙羽的氣還沒消。
“讀詩?讀什麽詩啊?”丁五味不服。
“讀‘蜀江水碧蜀山青,聖主朝朝暮暮情’。”一直未開口的白珊珊突然幽幽地念出這麽一句。
這句讓楚天佑尴尬不已,趙羽也不知道怎麽幫楚天佑解釋,丁五味是完全不懂。
話一出口,白珊珊就後悔了。她自知失言,忙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去歇着了,你們也早些安歇吧。”她逃也似的離開,自始至終沒有看楚天佑一眼。
白珊珊默默回到房間後,關上門,靠着牆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她現在心裏很難受,很難受。
不用問她都知道楚天佑不是那種人,可就是忍不住難過,難過卻又不能問他,她什麽都不能問,因為她不是他的什麽人,沒有過問的立場。快兩年了,有時候,她感覺楚天佑的心裏是有她的,可有時好像又不是。他從來沒有承認過什麽,沒有明确地對她表示過什麽,就那麽暧昧不清、若即若離,她患得患失。
她又覺得自己很貪心,越來越貪心。明明一開始只是想陪着他,能天天看到他就好,可是後來,她開始奢望他的回應。她明明知道這個男人不是一般人,不該對他奢求什麽,可就是忍不住。她恨自己不争氣,恨自己自作多情,更恨自己明知不該貪心還是忍不住貪求,她就一個人坐在地上默默地傷心。
由于白珊珊思慮過甚,直至深夜方安寝,夜裏又睡不安穩,翌日便起晚了,還頂着一對淤青的眼圈。
白珊珊從未掩飾她對楚天佑的感情,楚天佑又豈能看不出?他也清楚自己的心,可是他身份特殊,前路未知,且不說眼下的危機,他的人生,注定有太多的枷鎖,太多的身不由己。而白珊珊,她喜歡自由,她應該自由地生活,她有得選。他舍不得禁锢她,是以他不敢輕易對她表露感情,更不敢對她承諾什麽。
不過這只是個插曲,很快就過去了。接下來的日子,鄧鴻傑的人看到,他們四個,不是楚天佑跟趙羽在驿館切磋武藝,就是趙羽跟白珊珊練功,或者楚天佑跟白珊珊比試棋藝,不然就是楚天佑看書寫字,白珊珊養花種草,丁五味跟侍從們打賭、看相,或者四人一起走街串巷、登山臨水、探幽訪勝,倒也逍遙自在,鄧鴻傑放心不少。
他們真的有心思在這個時候游山玩水嗎?自然不是。他們不過是以游覽為名暗中打聽最初去各村治療瘟疫的大夫,還有因為發現疑點而被滅口的那個大夫的家人,當然,還順便打聽太後的下落。經過幾天的明察暗訪,他們還是得到了一些線索,但是,同時他們的舉動也被縣衙的林師爺發現了。
“好啊,跟我玩兒‘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拿了我的好處,還暗算我,楚天佑,你真行!”
“大人,您說該怎麽辦?”林師爺問道。
“自然是讓他們閉嘴,再也不能查下去。”鄧鴻傑想都不想。
“大人的意思是,把他們給……”林師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可!”鄧鴻傑急忙制止,“他們可是刺史的心腹,殺了他們,刺史大人必定追查到底,鬧不好,還會把那件事牽扯出來,使不得,使不得!”鄧鴻傑連連擺手。
“大人,他們幾個,財帛、美女都不足以動其心,非要查到底,還能有什麽法子讓他們閉嘴?只有讓他們永遠開不了口才可永絕後患!”平時低眉順耳的師爺此時兇相畢露。
“這……這,那……刺史大人那邊怎麽辦?”鄧鴻傑不是不想殺人,他只是擔心驚動岑刺史。
“大人,這個好辦。”林師爺說着湊到鄧鴻傑耳邊,“我們只需……”後面的話只有他二人知曉,不可對人言。
鄧鴻傑聽完他的話,踱着步子想了想,終于下定決心:“林師爺,這件事就交由你去辦。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是,學生這就去辦。”林師爺志得意滿地退了出去。
鄧鴻傑覺得今天的師爺跟以前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