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醒了！”張三兩只手抓着女護士的?手腕, 傷口溢出?的?血糊了一臉，他說話時都在噴血沫。

李四同樣?忙不疊的?點頭，“對對對，我們?最勤快了, 護士姐姐, 你長的?這?麽好看, 一定是人美心善的?代表，你肯定不忍心看我們?流血對不對。”

這?麽虛假的?謊言，護士卻信以為真，停下手來撫摸自己縫補出?的?五官, “王醫生也說我這?張臉完美無?瑕，是他這?幾年來最優秀的?作品，你們?很有眼光。”

“對對對, 護士姐姐眼睛像鑽石一樣?閃亮，鼻子高?聳入雲, 嘴唇也性感的?讓人恨不得……吸溜。”張三吞咽着口水，垂涎欲滴的?目光真真把仰慕二字展現?的?淋漓盡致。

慕顏撓了下身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聽完這?麽不符合正常審美的?誇贊, 張三李四血肉模糊的?臉更加讓人難以直視。

護士從兜裏摸出?面小鏡子，自戀的?照了又照，“你們?可不能喜歡我, 我這?麽漂亮，注定要配更帥氣的?男子, 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對對對。”兩個狗腿子繼續奉承。

護士：“這?次就算了, 以後不許偷懶了, 吃了飯乖乖吃藥，這?樣?你們?的?病才能好。”

護士把盒飯挨個分給他們?, 也不離開，就瞪着一雙銅鈴大的?眼睛看他們?進食。

盒飯看起來還不錯，兩葷兩素，還有一個雞蛋和一袋高?蛋白牛奶。

沒有飯盒遮擋，托盤上的?針管和藥劑異常顯眼，原本?一直沉默的?女護士正敲碎玻璃瓶汲取藥水。

拿到盒飯，張三李四大快朵頤，慕顏用勺子戳着米飯，不知道這?東西能不能入口。

邊上的?許止離不發一言，同樣?在數飯粒。

護士虎視眈眈的?瞪着他們?，“怎麽還不吃，嫌飯菜不合胃口？”

“聞着就好香，味道肯定也不差。”慕顏扯出?一個笑，“我最近吃的?有些多，胖了不少，兩位姐姐，你們?是怎麽保持身材的?，凹凸有致，曲線曼妙，肉聽話的?只長在該長的?地方。”她用女孩子之間才懂的?眼神朝她們?擠眼。

護士掩着嘴竊喜，“真的?呀，我食量還挺大的?，之所以身材好大概是因為天生麗質吧，我也沒有刻意?減肥。”

另一個護士斜視慕顏，“我們?的?體質就是怎麽吃都不胖，你學不來的?。”

慕顏一臉惋惜，“是啊，所以我只能節食減肥了。”她托着下巴嘆息，“真的?好想吃飯，但?是我真的?好胖啊。”她捏着自己隐隐顯出?馬甲線雛形的?腰腹感慨萬千。

“張三李四看起來胃口很好，一份盒飯約莫吃不飽，我的?也給他們?吧。”她試探着把盒飯遞過?去，兩個護士還在自得自己腰肢纖細，并未阻止。

慕顏松了口氣，原來吃飯的?事可以避開。

“嘔……”許止離突然嘔吐起來，他咳的?滿臉通紅，渾身打顫。

護士一臉擔憂，“你怎麽了。”

許止離擦拭着嘴角的?水珠，語氣孱弱，“咳咳，我最近腸胃不好，吃什麽吐什麽，早上黃醫生查房時還說讓我忌嘴，也怪我嘴饞，聞着飯香味沒忍住……嘔……”

“哎，你們?倆真是沒口福，吃不下就別吃了。”護士遞過?來幾粒白色和黃色的?藥片，“吃藥吧。”

護士還體貼的?給他們?倒了杯水。

慕顏接過?藥片，借着長發遮臉的?優勢，她低頭悄悄把藥片扔進了病服裏，嘴角只挨了下杯沿便?敷衍過?去。

針劑注射時，許止離輕聲道，“我血管細，不好紮針，可以不打嗎。”

“這?是催化劑，你們?才吃過?藥，注射藥劑能讓藥效在體內加快運轉，放心，我有經驗，不會讓你疼的?。”

“哦，原來只是催化劑啊……”許止離沒再說話。

護士說話真假未可知，但?打針需要她們?親自動手，實在不好做手腳。

慕顏乖乖把手腕遞過?去。

這?時外面響起尖銳的?口哨聲，護士邊收拾針管邊說，“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你們?剛吃過?飯正好出?去消消食，玩的?時候別跟其他病人起争執。”

護士離開後并未鎖門，沒過?多久，外面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張三李四各吃了兩份盒飯，撐的?直打嗝，走出?門時兩人還嘻嘻哈哈的?說笑，仿佛臉上淌血的?傷口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

慕顏把頭發抓順，用皮筋綁了個低馬尾，從空間裏拿了一袋壓縮餅幹和礦泉水吃喝，許止離跟個幽靈似的?在旁邊看着。

他眼睛都不帶眨的?，存在感過?于強烈。

“游戲裏這?些食物1生存點就能換不少，你沒有？”

“窮。”

慕顏無?言以對，又拿了一份扔給他，“看在你交易的?療愈丸效果?不錯的?份上。”

許止離問：“未來半個月都有嗎。”

“可以。”慕顏挑眉，“我管你夥食，你回報我什麽。”

“下次再打架我不還手。”

“……”慕顏呵呵笑了兩聲，按照他們?的?病症，這?話雖然很扯，但?很可能會發生。

慕顏和許止離一前一後從病房出?來，樓道很長，每個房間都裝了雙層門，厚重的?鐵門和鎖鏈從外面看更直觀，說是病房更像是牢固的?監獄。

兩人走到頭數了一下，9樓共有20個房間，只有電梯口那裏有一扇30厘米左右的?窗戶，所以房門關起時，樓道裏顯得陰暗逼仄。

樓最高?到10層，每層房間數都一樣?，他們?放風的?地方是樓棟後面的?草坪，慕顏他們?在樓上耽誤了不少時間，下到一樓時，病人們?已經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所有人都穿着紅藍條紋，乍一看去極難分辨。

許止離個子高?，身形看起來有些瘦弱，寬大的?病號服被風吹拂着顯得有些空蕩，透過?扣子錯落間的?縫隙，慕顏看到他腰上綁着把消防斧，還有那一排若隐若現?的?腹肌。

查看環境時他們?明明在一起，這?人什麽時候搞的?武器。

許止離走在她身側，察覺到慕顏的?視線，他輕笑，“你不是也搞了兩把手術刀，刀刃鋒利，沒有刀鞘，你當心傷着自己。”

“多謝關心。”

慕顏打量着周圍的?人，神色逐漸凝重，“不太對勁，為什麽所有人看上去都有氣無?力的?。”那些人也沒瞌睡到打哈欠，只是懶懶散散，嬌弱的?似乎風一吹就能倒下。

“房門搞的?那麽堅固，想來是擔心病人發瘋，自由活動時周圍卻連個醫生護士都沒有，完全的?放養，他們?就确定病人真的?會乖乖聽話不鬧事？”

許止離挑人少的?地方走，“看看張三李四在不在附近，狂躁症患者基本?上時刻處于精力過?剩的?活躍狀态，如果?他們?也是這?副倦怠模樣?，原因多半出?在今天吃的?飯菜和藥上。”

“嗯。”慕顏認真在人群中尋找熟悉的?面孔，每個人臉上有幾顆痣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原來摘掉眼鏡清晰看世?界是這?種感覺。

思維正發散着，許止離撞她的?肩膀，“在你九點鐘方向?。”

不出?預料，那倆人也是副死魚樣?，大概真的?很無?力，他們?連話都不說，靠在石頭上慢悠悠喘着氣。

“玩家?？”兩男一女在她面前停下，接頭似的?問道。

慕顏看了一眼他們?的?手環後點頭。

其中上了年紀有些禿頂的?男人客氣的?伸出?手，“王衛國。”他指着另外一個學生模樣?的?小胖子，“他叫丁堰，16歲，剛上高?一，這?位是肖思念女士。”

女人氣質溫婉，笑起來時眼角有幾道清晰的?紋路，說話的?聲音也很柔和好聽，“我年長你們?一些，你們?可以喊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念姐。”

“慕顏。”

“許止離。”

兩人表現?的?太平淡，氣氛一時有些冷場，王衛國打着哈哈，“大家?這?麽冷靜，肯定不是第一次玩游戲，咱們?在這?裏的?任務目标是一樣?的?，互幫互助才更容易通關。”

王衛國揉了揉眼，努力打起精神問話，“你們?對這?個精神病院了解多少，咱們?進入游戲之後都成了精神病人，我覺得任務的?關鍵可能跟我們?的?病有關。”

他打了個哈欠，面上有幾分不好意?思，“昨晚沒睡好，困得不行?。”

許止離看着他的?眼睛，有些突兀的?開口，“冒昧問一下，你的?病症是什麽？”

王衛國微愣，“我向?病房病友套的?話，他們?說是什麽雙相情感障礙，具體啥意?思我也不懂，怎麽了，是我這?個病有問題嗎。”

許止離拉着慕顏的?手臂往後退了幾步，“抱歉，我們?有些私密的?事情要談。”

“哎？”王衛國詫異的?看着他們?走遠，他有些尴尬的?笑道，“我理解的?雙相就是分不清男女，是不是搞錯了，還是他們?知道這?種病？”

丁堰揉着自己的?肚子，好餓啊。

肖思念壓了壓有些卷邊的?衣服下擺，“他們?倆年紀輕，長的?又都很好看，雖說是這?種恐怖游戲，也容易滋生好感，大概有些話不方便?說給外人聽。”

“病院病人多的?很，我怕漏過?某些玩家?沒看到，我再去找找。”

丁堰懶洋洋道，“我去看看哪裏有吃的?，太餓了。”

周圍沒有觀衆，王衛國臉上的?笑驟然消失，他當然不是什麽雙相認知障礙，病床頭的?病歷說明裏清晰寫着他是偏執狂，發作起來喜歡殺人。

有什麽可怕的?，他這?會兒不是沒犯病嗎。

避開外人的?視線，許止離淡淡道，“王衛國和丁堰應該吃了藥。”

“看出?來了，你擔心那些藥有別的?副作用，所以才要遠離是麽。”

“正常的?精神病院在病人犯病時自然會注射藥劑讓他們?冷靜，可這?裏并不是正常的?世?界，而且我問他病症時，他沒有立刻回答，給出?答案時他身子微微向?後撤了一下，眼裏的?笑也過?于真誠，有點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