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長總想教我做人 - 第 17 章 信我

信我

陸蓁蓁雖然口中嘟嘟囔囔,朝寧星蘿的背影翻着白眼,但心中也是知曉這大妖不一般,她環顧四周,忍住吐槽,乖乖席地而坐,盤膝凝神調息。

寧星蘿帶着傅觀辭,來到了蘭若所說的那間屋子門口。

這屋子帶着個小院兒,還是蘭若的風格,金碧輝煌,門框房檐都是金燦燦的。

傅觀辭看向賴在他身後的寧星蘿,“為何是我?這裏面……有什麽?”

寧星蘿擡頭看他,想了想,正要開口,卻又聽他補了一句,“不許诓騙我。”

她撇了撇嘴,“我也不知道……你去看看?”

傅觀辭遲疑片刻,還是走上前,将金框的房門推開了一條縫。

這一眼,他便明白了。

“我記得……你怕蟲子?”

寧星蘿眼神帶着驚恐,看着他,點點頭,“撲棱蛾子?”

她果然沒猜錯!克服恐懼?瘋妖能知道她怕什麽?那還不就是撲棱蛾子?

傅觀辭沒回答,又問她,“你怕……多?還是……怕大?”

聞言,寧星蘿腳下踉跄着後退。

多?大?哪個她都不想看到行不行?

“非進去不可?”他手中靈光凝聚指尖,朝屋子裏飛出一道術法。

“這花妖厲害的很,我打不過她……不對,我連動手的機會都沒有……”寧星蘿垂頭喪氣,忽而擡頭,“要不……趁她現在不在……我們逃吧!”

傅觀辭搖頭,“逃不了,且不說有這結界在,此花妖功法詭谲,神出鬼沒,我們都不是對手,就是唐姑娘,即便她是鬼靈,我們也不能棄而不管。再者……這鄞城百姓似乎都中了妖術,我們怎能視而不見?”

“你還管他們?那我怎麽辦?你說的……要陪我找肉身……如今被困在這兒,有沒有命都難說……靈體沒了,那肉身就是枯骨一堆,屁用沒有!”

“花妖為何要你……與我一起,進這屋子,待七個時辰?”

“誰知道她?逼我拜師不說,之前還搞了個拜師考驗,讓我在那金池裏撈魚……得虧我機智化解,後來以為沒事了,又說什麽第一課就是教我克服恐懼……”她垂下頭偷瞧他,有些心虛,掐頭去尾道,“後來……為了救你們……她就要你,和我一起進去……”

傅觀辭沒吭聲,透過門縫又看了一眼屋內情況,而後朝寧星蘿走去,邊走邊撕扯着衣擺,撕下一條長布條。

寧星蘿看着他遞過來的長布條,一臉不解。

傅觀辭朝她笑笑,“相南山廟檐之上,你曾護過我一次,今日,有我在,你放心。”說罷,他略有遲疑,接着,走到她身後,用長布條蒙住了她的眼睛,系在了她腦後,遮住了她的視線。

“你……”

她何止護他一次……

“信我。”

寧星蘿将信将疑地點頭。

小仙長的人品她自然是相信的,但是腦子……她不太信……

傅觀辭伸手,隔着她的長袖擡起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帶着她朝屋子裏走去,“小心,你腳下共六級臺階……現在是第一級……”

在傅觀辭的指引下,蒙着眼的寧星蘿心懷忐忑地走進了屋子裏,方一踏過門檻,只聽身後傳來一聲沉重的關門聲。

“看來這屋子被施了術,不滿七個時辰,便出不去。”傅觀辭的聲音傳來。

“進來了嗎?”寧星蘿緊張地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實話告訴我,這裏的……是大……還是多?”

“是幻象,不管是大還是多,都是假的,你放心。”

放心?怎麽放心……

傅觀辭引着她坐在了軟墊上,然後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你是如何遇到花妖的?又是怎麽會成了她弟子的?”

“那時我在天上查探,聞到妖氣附着在結界屏障上,循着味兒找到山裏,就遇到她了,知道她是正主,想學個破結界之法,然後順帶打聽一下美人兄長的事……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寧星蘿心不在焉地回答,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她一向鼻子靈,正上下左右地聞着,“它們在哪?我怎麽聞不到?在上面?”

“是幻象,你自然聞不到。”

“那我……”寧星蘿伸手想摘掉遮眼布,卻被傅觀辭攔住了。

傅觀辭坐近了些,在她身旁護着,倒叫她安心不少。

七個時辰……這要怎麽熬啊……

“你們呢?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我們?我們……發現你許久不歸,便去找你,你蹤跡全無,我們猜測你應該是進來了,于是我們就……想辦法破了結界,進來找你。”

寧星蘿聽他說話難得的磕巴,想到了蘭若說的關于他的事,開口問道:

“你……吃的藥丸是什麽?”

“藥丸?是……小師姐随身的靈藥……我之前受傷,加之失血——”

寧星蘿打斷了他,“騙人你可沒我行……”她頓了頓,又道,“你被換過血?”

傅觀辭聞言一愣,半天沒開口。

“不想說就算了。”

“是。”他的聲音傳來,寧星蘿看不見,但卻感覺到,他似乎有些顫抖。

只聽他穩了穩氣息,接着道:

“我與你說過,我幼時犯過大錯,連累了整個神極山,所以受到了懲罰。”

“懲罰?”

寧星蘿不解,換血是懲罰?還是說他這一身傷疤是懲罰?

“我原本……并不是廢物。”他的語氣帶着克制,“我生來身負靈血,是神極山首師:景止仙尊的唯一徒弟,但因那錯事,仙尊收了我的靈血,即你所謂的換血,而後,長老們予我鞭笞之刑,數月後,我便成了尋常弟子,即你今日所見。”

寧星蘿聽他說的輕描淡寫,但腦中回憶起初見時同門嘲諷,以及雲月客棧所見他一身傷痕,不免咋舌。

“所以你才成了廢物?你那些同門才對你那樣?到底是什麽錯?換了血還要鞭笞成這副模樣……”

“都過去了,眼下要緊的,還是找到唐姑娘的兄長,然後離開這裏。據你所知,這花妖是否識得唐公子?”

“還沒來得及打聽,你們就來了。”寧星蘿嘆了口氣,“我可以摘下來嗎?既然是幻象,我可以當看不到的。”

什麽都看不見的感覺,屬實不怎麽樣,特別是,她還知道這屋子裏有她害怕的東西……

“你為什麽怕蟲子?像你這樣的姑娘,長在深山裏,應該早已見慣了。”傅觀辭再次按下她蠢蠢欲動的手。

“沒有女孩子不怕蟲的吧……”寧星蘿說着,又朝傅觀辭靠了靠。

“我從未見小師姐怕過,且未曾見神極山的女弟子懼怕。”

“你也說了,你只是沒看見!她們怕也假裝不怕呗!你們仙門中人本來就假的很……”

張口閉口小師姐……

“喂,呆子!你和陸蓁蓁的婚約不能退嗎?她又不喜歡你。”

傅觀辭并不生氣,笑了笑道,“星蘿姑娘有所不知,幼時家中與小師姐家族立下我和她的婚約,當年我修行之路幾近斷絕,成了……你所謂的……廢物,她家族并未因此而毀約,還曾書信與我兄長寬慰安撫,故而,我雖心知配不上小師姐,但斷沒有悔婚之理。”

“明白了,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等等!什麽我所謂的廢物?明明是你小師姐說的!”

“星蘿姑娘不必介意,叫我什麽都行的。”

“這點我倆倒是志同道合,旁人愛叫什麽叫什麽,虛名而已嘛……你也別姑娘姑娘的了,都是自己人了,你就叫我星蘿吧!”寧星蘿此刻對這房間的懼意減輕了許多,接着八卦道,“那你喜歡她嗎?多喜歡?”

“星蘿姑娘,女子不該輕言旁人傾慕愛戀之事。”

“女子不該?憑什麽女子不該?我就言,我不僅輕言,我還要重言!傅觀辭!你喜歡陸蓁蓁嗎?陸蓁蓁知道你喜歡她嗎?你有多喜歡她?你是因為婚約才喜歡她?還是因為她又蠢笨又蠻橫才喜歡她?你們什麽時候成親?什麽時候——”

寧星蘿聲音越來越大,傅觀辭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止了她的話頭,又反應過來自己行為不妥,立時松開。

“你別喊了,是我說的不對,修行之人不談傾慕之事,不過是家族婚約,何談喜歡?你也一樣,若想得大道,成尊成神,那便該舍棄小愛,心懷蒼生……”

又來了……

寧星蘿不耐煩地伸手扯掉了遮眼布,“你有沒有事兒啊?這種時候跟我扯這些——”

忽然,她只覺頭皮發麻,餘光所見之物叫她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一只身形巨大的飛蛾正瞪着它那兩只碩大凸起的黑色複眼,好像在看着寧星蘿。它那帶着口器的體幹,還有比人還粗的五對腹足上,全是細密鱗片。飛蛾巨大的身軀幾乎占滿整間屋子,身上附着的粉沫簌簌抖落……

更要命的是……滿地的蠋形幼蟲,大約是這大飛蛾的寶寶,正吐絲結網……

大……多……

傅觀辭起身,擔憂地看着她。

寧星蘿已經不敢細看這房中。

“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幻象都是幻象都是幻象……”

她口中反複念叨,整個人此刻已經挂在了傅觀辭身上,完全縮在了他懷裏,雙眼緊閉。

“你,你……你先下來……我把你眼睛蒙上就沒事了……”傅觀辭結結巴巴,手足無措。

“不行不行,沒用了已經,要不你把我打暈吧?求你了,把我弄暈!快!”寧星蘿的聲音在顫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感覺四肢僵硬,全身發麻。

“我……”

“小蘿蔔!怎麽樣啦?”蘭若的聲音忽然傳來,在屋子裏回蕩。

寧星蘿如遇救星,但仍不敢動,“師父!我堅持不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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