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游天下]光景霁天容 - 第 7 章 驗屍現真相

驗屍現真相

嘿嘿,信風水,信鬼魂,這就好辦,我還就怕你們不信!這可是他的專長,丁五味在心裏偷笑。他清了清嗓子,高聲對面前聒噪的一群人喊話:“各位鄉親父老,請大家安靜聽我說幾句。這個賴三他确實是被人害死的,死于非命,死得冤。萬一鐘齊真的不是兇手,真兇跑了,賴三就有冤無處訴,不能投胎,成為孤魂野鬼,四處飄蕩。”他邊說邊做了個飄蕩的動作,人群立時鴉雀無聲,賴三的老母和遺孀臉色煞白。

丁五味見狀心中竊喜,面上卻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繼續吓唬他們:“要是抓不到真兇為賴三主持公道,他的怨氣就會越積越重,越積越重,最後他化為厲鬼,在他生前生活的地方、遇害的地方飄蕩,陰魂不散。死于非命的人都會找替身呢,說不定就會在這村子附近找呢。撞上誰就找誰。可能……是你!”他突然眼神兇狠,指向站在最前面手扶鎬頭的一個虬髯漢子。

“啊!”那漢子吓得後退一步。

“也可能……是你!”他又猛地指向另一個剛才叫嚣的小青年。

“啊!”那小青年連帶着站在他旁邊的幾個人都一起後退,臉色慘白。

一群人一時間都閉嘴了,縮成一堆紛紛偷偷東張西望,好像賴三的冤魂真的現在就在他們旁邊飄蕩。

白珊珊忍住笑意,跟楚天佑耳語:“五味哥對付不講理的村民還真有辦法。”

“嗯”楚天佑笑着點頭,還真不能沒有他。

“那也不能僅憑猜測就挖墳吧?你們說鐘齊不是兇手,拿出證據來!”原本以為終于說服了這群人,可以開挖了,誰知又有人跳出來。他此話一出,引來不少人的附和。

楚天佑細看說話之人,是窦員外。

丁五味語塞了,總不能說是自己的推斷吧,眼看剛打開的局面又陷入僵局。

“各位鄉親父老”楚天佑穩重的聲音自一群衙役中傳來。他越衆而出,走上前站到丁五味旁邊,白珊珊跟上他。丁五味一看救星來了,趕緊靠近他,湊到他耳邊小聲說:“老三,這幫人蠻不講理,不好對付啊。”楚天佑毫不在意地笑笑,繼續說:“欽差大人今日前來開棺驗屍除了要找出賴三真正的死因,為賴三主持公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沒有說,是怕引起各位的恐慌和不安。”

“還有什麽?”

“什麽原因?”

……

丁五味也是一臉疑惑,還有別的原因?他怎麽不知道?

“我們得到消息,真兇聽說欽差大人要親自重審此案,擔心自己暴露,就想毀屍滅跡。就在這幾天,真兇可能會前來盜屍,所以欽差大人想親自查驗屍體是否還在。”

“什麽?毀屍滅跡!”

“挖墳盜屍!”

“這!這!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

楚天佑此言振聾發聩,對面一石激起千層浪。丁五味也是瞪大眼睛看着楚天佑。這個楚老三,胡謅的本事快趕上自己了。他一抓楚天佑的肩膀,拽到自己身邊,湊到他耳邊說:“老三,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個?你怎麽能這麽說?等下開棺一看屍體還在,那不就穿幫了?我怎麽解釋?”丁五味快被這個不說一聲就自作主張的徒弟氣死了。

“诶,放心,等下挖開屍體還在,那就證明咱們消息靈通,行動迅速,搶在兇手前面了,沒給兇手下手的機會啊。跟你給人看相一樣,說別人家有大禍,結果什麽事都沒有,那就是你幫人家消災了。放心,保證不會有事!”楚天佑說完還帶點得意地拍拍丁五味的胸脯,丁五味也只好硬着頭皮配合。

在他倆嘀咕的時候,那邊也商量好了。賴老太爺出來說話,他對丁五味說道:“欽差大人,我們村從來沒有過挖墳盜屍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也絕對不能容忍,此事事關重大,為了看看是否真有人敢這麽幹,我們大家同意開棺。”

什麽?同意了?丁五味瞪大眼睛。跟他們講了半天的道理都不管用,一說有人挖墳盜屍就同意了?這麽簡單就同意了?驚訝之餘他立刻吩咐皂吏們開始挖,生怕這群人反悔。

趁着大家忙着挖墳,丁五味小聲向楚天佑抱怨:“徒弟,這法子這麽管用,你怎麽不早說?害我費半天的口舌!”

“诶,我也沒料到你勸不住他們啊,這法子也是急中生智,我也沒想到這法子這麽管用。”這是真話。

人群中的窦員外與崔縣令交換眼神,兩個人都臉色煞白,咬着唇,攥着手指,死死地盯着被挖得越來越低的墳包。這一切都被楚天佑等人看在眼裏。

十幾個壯漢齊動手,不多時斑駁的黑色棺木便隐約可見。大家加把勁,很快就将棺木刨了出來。賴三的老母和遺孀一見棺木,又是一陣痛哭,村民好一通勸解。

衙役們開始撬棺材蓋,膽子大的都緊張地圍了上去。蓋子一被推開,賴三赫然躺在裏面,只是屍體淤青,又口鼻流血,實在有些吓人,下葬的時候明明清理幹淨了,果然沒那麽簡單。

“還在!還在!”

“怎麽有血啊?”

“屍體流血了。”

“這怎麽回事?”

……

一時又是面面相觑、議論紛紛。

“大家安靜一下。在就好,還在就好。”丁五味适時開了口,“還好我們消息靈通,動作迅速,才沒讓兇手搶先毀屍,是吧?”心裏卻罵開了:這個老三,出這麽個馊主意,要我來圓謊。他接着說出了重點:“各位也看到屍體有異,仵作也來了,我們就來驗一下屍吧,查一下賴三真正的死因。”

“欽差大人,驗屍怎麽驗啊?是不是要開膛破肚啊?”說話的又是窦員外。人群裏又是一陣騷動,一陣反對。

“各位請放心,我們保證絕對不會開膛破肚,就紮幾針而已,跟治病針灸一樣,是吧,欽差大人?”楚天佑微笑着轉向被攪得頭大的丁五味。

“是是,就是紮幾針,保證不會開膛破肚。驗完之後,我們再照原樣安葬回去。”丁五味應付完,看着楚天佑那笑得嚣張的臉,真想揍他一頓,可終究是有賊心沒賊膽。

仵作在丁五味的吩咐下上前,從随身攜帶的袋子裏取出一堆粗細長短各異的針,又有類似于棉花棒、柳絮之類的工具一大堆,連飯團、水都有。他拿針在屍體上各處紮,飯團、棉花棒、柳絮之類的東西先後被塞進賴三嘴裏,搗鼓了好一陣。

趁着仵作在忙活,楚天佑吩咐趙羽驗屍過後去鐘家打聽一下那個窦員外。

約兩盞茶的功夫後,仵作終于驗完了,向丁五味彙報:“啓禀欽差大人,小人驗完了。”

“可驗出賴三的真正死因?”

“是,小人已驗明。”

“他是怎麽死的?”

“回大人,賴三是死于多處血管爆裂。”

“一拳打破多處血管?”

“不不,大人,打在鼻子上的那一拳微不足道,只是傷在皮肉,連骨頭都沒傷到,更不可能打破血管。”

“那也就是說,賴三不是死于鐘齊那一拳了?”

“的确不是!”

“嗯,好”丁五味點點頭轉向村民,高聲說:“各位父老鄉親,剛剛仵作的話,大家聽到了,所以鐘齊并非打死賴三的元兇,他是冤枉的。置于真兇是誰,我們先聽仵作把話說完。”他示意仵作繼續,周圍議論紛紛。

仵作引着丁五味到棺木邊,指着屍體對他說:“大人請看,屍體在棺中口鼻流血,是因為他一死就被草草下葬,體內的血在他被下葬後繼續流。屍體有淤青是因為人已死,血不能盡數排出體外,留在體內的就成為瘀血。”

“嗯”丁五味贊許地點點頭,對仵作的話深表認同,他也是行醫之人,知道仵作所言非虛。他繼續問:“那他的血管又是怎麽爆裂的?”

“回欽差大人,他生前服用了過量的使人亢奮異常的烈性藥物,又沒能及時宣洩出來,時間一久,受不住太過興奮,加上與人争執,一激動,周身的血就沖破了血管,就爆裂了。”

“原來是這樣。那你可驗出他是服用了何種藥物?”

“呃……這個”本來侃侃而談的仵作突然變得扭捏起來,表情怪異,一臉的尴尬。

丁五味很是不解,只催促他快說。仵作吞吞吐吐地接着說:“據小人的經驗推斷,他服用的是……”仵作看了看圍了一圈、瞪大眼睛等着他的人,尤其還有幾位女眷在場,他放低聲音說:“是……男女……歡好之藥。服藥之後,未能及時……呃,這才……”

“咳咳,本欽差知道了!你在屍格上就如實呈報。”

“是”

丁五味連忙尴尬地打斷仵作的話,大庭廣衆說這個,實在是有辱斯文。

楚天佑與趙羽對視一眼,雙雙面露尴尬,白珊珊滿臉通紅,忙別過臉生怕讓人看見。

人群一片嘩然,賴三的老母和遺孀更是呆若木雞。這一波三折的殺人案,竟是這麽個原因,賴三竟是這麽個死因。圍觀的村民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賴三的遺孀卻是突然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對賴三罵罵咧咧。

人群中,窦員外面如死灰,崔縣令默默閉上了眼,緊攥着的手慢慢松開了。

丁五味令衙役們将賴三重新下葬,然後與衆人一道返回縣衙,村民們也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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