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長總想教我做人 - 第 7 章 他是我的人

他是我的人

午時日盛,東城這處林子,僻靜無人,連官道都沒有。

“我做不了你的心意相通之人。”說罷,傅觀辭不再言語,往前走去。

寧星蘿跟在他身後,心裏想着,做或不做,他說了可不算。

雖有法力隔絕,蚊蟲不能近身,但寧星蘿聽着這周遭的蟲鳴聲,有些待不住了,“要不還是我帶你走吧!這聲音我在那山上早都聽煩了,這些樹也是……綠得礙眼,我還是喜歡人多的地方。”

傅觀辭攔住了她正要施法的手,“你聽,似有樂聲。”

“樂聲?”寧星蘿豎起耳朵,“好像是有,聽着……很喜慶的感覺,有人成親?在這破地方?”

“你看那邊的天。”

寧星蘿擡眼,日光刺目,她以手遮擋,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去,“下,下雨了?這麽大太陽,這是狐貍雨?狐貍娶親了?”

傅觀辭看了她一眼,“你雜書倒是看了不少,但雜書畢竟是雜書,你還需多學正道,正道博大精深,世間萬物皆有因果——”

她打斷了他,“沒必要現在就開始上課吧?……樂聲近了,雨好像也快到我們這兒了”

“《神極述異志》中有雲:日盛落雨,是乃妖象,是為異類結親;鼓喇之聲,源歸雨雲,雨雲無形,随隊而走,無所定也。故,狐貍娶親之談不過凡間話本所言,此異象是異族成親。這本書……”傅觀辭從錦囊中取出那藍皮古書,卻見寧星蘿閉着眼睛,好像又在聞着什麽。

“這新娘子,不樂意呢!”

“你又在妄語。”傅觀辭收起書,不打算再與她多話。

“不信拉倒,我,聞到的,從沒出過錯!”寧星蘿白了他一眼,然後小心翼翼朝着聲音靠近,很想瞧這個熱鬧。

凡人成親她都只在話本子上見過,更何況是這異類結親?

不知……這水裏的和岸上的,要是看對了眼,成了親,若都是妖,算不算異族呢?

“你聞到的?”

寧星蘿躲在一棵樹後,回頭看了看傅觀辭,走過去,把他拉了過來,壓低聲音,獻寶似的道,“我能聞出人的情緒,不止是人,這世間萬物……我都能聞出來。”

傅觀辭眉頭微蹙,“你還有……這種能力……”

“哎呀,放心吧!沒事不會聞的!而且你不一樣,呆子能有什麽情緒……再者,你身上太香,就好比漫山花叢中,你還會去聞那臭蟲的味道嗎?當然,我也不是說,你身上是花香。”寧星蘿見他模樣,解釋着。

傅觀辭還沒從內心的驚疑中緩過來,“什麽意思?”

寧星蘿朝着越來越近的隊伍看了一眼,有些無奈,嘆氣道:

“意思就是,我這能力跟你們常人的嗅覺差不多。你說,你都到茅坑了,還會去分辨哪一坨更臭嗎?除非,你要了解這人昨兒吃了什麽,或者對他身體康健與否,感興趣。”

“你這姑娘……滿口污穢……往後你當——”

寧星蘿捂住了他的嘴,将他一齊拉在樹後。

雨已經落到了身上,細密如絲,而那成親的隊伍就在眼前。

八擡大轎,彩綢紅妝,雲上鳴樂,喜中卻帶邪。轎夫們面上在笑,笑得詭異統一,身體随着走動,一颠一颠,但腳下卻未沾地,領頭白馬,額生六角,四蹄走得怪異僵硬,馬上卻不見新郎。

寧星蘿以手遮雨,看向身側傅觀辭,正想開口,卻見他擡頭看雨看得出神,下一瞬,他面色大變,拉住她要走,“這雨不對……”

話還沒說完,二人雙雙倒在雨中失去了知覺。

林中這隊成親的人馬,僅有的八位轎夫與那匹白馬,齊齊轉頭側身,看向了寧星蘿二人昏倒的地方,嘴角幾乎要咧開到耳根,以不可思議的角度笑着。

若是仔細看,樹影叢叢,但陽光透過的縫隙裏,這些人和那匹馬,都沒有影子。

*

“……她是……怎麽能……快放……男的……也趕緊……”

隐約中,有聲音傳來,斷斷續續,聽不清楚,寧星蘿皺着眉,撐開沉重的眼皮。

光線很暗,不遠處有幾個人影……那個人……好像是……哥哥?

寧星蘿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靠着牆坐起身來,定睛看去。

“原來是看錯了……”她喃喃自語。

“你沒看錯。”身旁傳來傅觀辭壓低的聲音。“我之前失血幾乎失去意識之時,在醫館見過他,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寧星蘿驚愕地看向傅觀辭,遲疑了一會兒,道:

“不可能,你看錯了……”

傅觀辭此刻靠着牆,閉目養神,“這般境地,我們當思慮如何離開。”

寧星蘿一邊打量着四周,一邊說道,“這有什麽難的,這不有我在嗎?”

此地昏暗空曠,三面是牆,還有一面是上了鎖的鐵栅欄。

看來這裏,不是牢房就是密室。

“這裏有禁制,不能施法。”傅觀辭醒得比她早,看來已經用他那微弱的靈力試過逃離了。

“不能施法?”寧星蘿将信将疑,攤開手掌。

不一會兒,灰霧在她掌心凝聚,雖是小小一簇,但并不是不能施法啊……

正疑惑着,她的手卻被傅觀辭按了下去,“噓……他們過來了。”

聞言,寧星蘿身子一僵,不自覺低下了頭,似乎很不願看見來人。

“即便放人,咱們也不能就這麽把他們放了。”

“還是別惹麻煩為好……”

“那怎麽成,就是這個狡猾的丫頭,把我當肉墊,将我二人耍了一通!這麽輕易就放人……”

肉墊?

寧星蘿擡起頭,眼前正是那日小巷中,對傅觀辭動殺心的兩個神秘人。

下山以來,意料之外的事太多,她倒一直忘了問,也怪這呆子太呆,而且太過柔弱,不是受傷就是暈倒……

寧星蘿看向傅觀辭,“這倆東西,想要你什麽?”

傅觀辭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倆……東西?臭丫頭!你說什麽呢?”那個先前被寧星蘿當成人肉墊子的男子,滿面怒色。

寧星蘿絲毫不慌,“那不然……你告訴我,你們是什麽東西?”

多虧那呆子的血,她的靈體不說完全恢複,也算是差不離了,對付這兩個家夥,那是亳無壓力。

“我……臭丫頭!老實點!別想再耍什麽花招!”那人深吸了一口氣,改了嘴臉,勾起嘴角,猥瑣地笑了起來,“我們兄弟不會娶你,但我們也是男人啊……”

“哎呀……我好害怕呀……”寧星蘿作出恐懼垂淚的模樣,而後往傅觀辭身旁縮了縮,“相公,你可要保護好我呀……”

傅觀辭聞言,極力壓抑着自己那顆過分正經的心,閉着眼睛,不說話。

“不過幾日,你倆就成親了?那人肉墊子身旁之人開口了,滿目狐疑。

“你猜猜看?”寧星蘿斜眼瞧見傅觀辭的模樣,心裏偷笑着,而後緩緩站了起來,走近那鐵欄,軟軟地靠在上面,嬌柔道,“不過……我是沒試過你們這樣的東西,如果郎君寂寞,妾身倒是可以犧牲一下。”

那“人肉墊子”見狀,往前一步,伸出手,“沒想到你還是個小浪蹄——”

“別過去——”

這同伴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只見那“人肉墊子”被寧星蘿掌心之力震飛老遠,撞在牆上,爛泥似的滑了下來。

“你——你真是……”這同伴驚得後退幾步,卻已經為時已晚。

只見寧星蘿伸出手,他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到了鐵欄上。

寧星蘿扯住他胸前衣襟将他提起,目光下移,示意身後,“這小仙長是我的人,不管你們是什麽東西,別想打他的主意……我雖然不殺生,但是折磨人的法子,我這兒多的是。”

說罷,她一松手,卻見那人吓得站都站不起來。

她一臉嫌棄地走到傅觀辭身旁,然後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拉住他,身形一閃,二人一齊消失在原地。

終于回到了街上,天色将晚,行人匆匆。

“你——”傅觀辭落地便要開口。

寧星蘿打斷了他,“知道啦!不該說謊,不該言談舉止如此輕浮!應當行正道,結善緣!我都知道,你說很多遍了……總要慢慢改嘛!”

“你當真願意改?咳咳……”傅觀辭低頭輕咳起來。

“你看你,身體還沒好,還這麽折騰……走吧!回醫館喝藥!”

傅觀辭拉住了她,“還不能回去。”

“為什麽?”

“剛剛那兩個,是魔族。我雖不知他們為何盯上我,但魔族異動,為禍蒼生,我必須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寧星蘿聽得一個頭兩個大,“那你還要再回去?”

“不,你帶我,去找你那朋友,我懷疑——”

“不去!你少疑神疑鬼,我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他是好人!你別因為我,瞎懷疑人!”寧星蘿一口回絕。

傅觀辭喘了口氣,努力平複着身體的不适,“既然他對你如此重要,你更該查清楚,魔族陰險,萬一害了你那朋友,你豈不是悔之已晚?”

“……不去。”

“好,那我自己去查。”傅觀辭轉過身,輕咳着便要回去。

寧星蘿看着他狼狽的背影,山上下來到現在,也沒給他換身衣服。

這身影瞧着……還真是怪可憐的。

所以說啊!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你這呆子!”寧星蘿暗罵一聲,上前拽住了他。

二人來到了寧府門前,傅觀辭看了看寧府的牌匾,又看了看寧星蘿,想問什麽,但還是沒開口。

寧星蘿上前扣門,不多會兒,小厮開門走了出來。

“你是何人?”

“我找寧亭澈。”

聽聞這個名字,傅觀辭心中疑惑更甚。

那小厮聞言,上下打量着寧星蘿,突然變得客氣起來。

“你是星蘿姑娘吧!我們少爺不在。”

寧星蘿有些局促不安地回頭,傅觀辭的表情一如往常,平靜溫和。可此刻在寧星蘿眼中,他這表情好像在說:

我說的吧!你這朋友,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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