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你根本什麽都不知道！”黑發散開，幾張鬼臉死死盯着慕顏，大有她再開口，這些鬼就要用頭發糊她嘴的意思。

慕顏忍着見鬼的恐懼，扯出個願聞其詳的笑臉，“請講。”

“方塔村的佛神壓制我們的力量，就算變成鬼，我們也沒辦法報複。”

“然後？”你們就撿軟柿子捏，慕顏在心中腹诽。

一個女鬼的頭慢悠悠的朝慕顏飄過來，“跟鬼講道理，你覺得講得通麽。”

‘噗通噗通’劇烈的心跳聲響徹井內，慕顏不敢後撤，後面有個女鬼在沖她的脖頸吹冷氣，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惡趣味。

“我覺得可以。”慕顏握緊手中的刀，剛才罵她們只是想轉移注意力，再罵下去徹底激怒她們，自己就只能在井裏涼涼了。

“放任仇人活下去或者毀了方塔村，你們選哪個。”

“就憑你？拿什麽跟方塔村這麽多人鬥。”在女鬼的鼻子幾乎抵過來時，慕顏往旁邊側了下身子，“跟我同來的人有很多，總會有辦法。”

幽暗的井底不知何時投射下一抹暈黃的光，原本陰沉着臉的女鬼們表情恐懼，黑色的長發瘋狂攪動。

“啊，又來了又來了！”原本還算清澈的井水變成了被血浸染的鮮紅，耳邊響徹女鬼們生不如死的慘叫。

“不要，不要砍我，我聽話，我再也不亂跑了……”

情況轉變太快，慕顏滿目怔然，攥着刀的手猛然收緊，生怕這些女鬼驚懼時向她動手。

“救我，救我啊……”絲絲縷縷的黑發在水中蕩漾着碰到慕顏，場景突變，面前不再是濕潤的井壁，而是幾個混雜着鮮血的虐殺畫面。

—慕顏看到了這些女鬼被殺的場景，也從她們的記憶中窺到她們突然瘋狂的原因。

這些女人被殺後，屍首分離，頭被扔進井裏，屍體則埋到了槐樹下，每日陽光透過井沿照進來時，她們就要再次經歷死前的痛苦，日複一日，從未解脫。

唯有屍體拼接完整，脫離槐樹禁制，她們才能徹底擺脫折磨。

“呼……”慕顏從她們殘虐的記憶裏掙脫，雖沒有親歷，光是目睹她都覺得心髒仿佛被一雙大手握着使勁的碾壓。

“好痛，好痛啊……”

井中已經看不到長發披散的女鬼，唯有聲聲凄厲的慘叫在她耳邊回蕩。

慕顏看向頭頂，陽光正逐漸向西移動，那束暖黃的光大約很快就會消失，她使勁吸了口空氣，重新潛入井底，用刀尖劃拉地面的淤泥，等找到五個頭骨，她用外套将其包好，拽着繩子往上面爬。

雙手攀住井沿時，慕顏一擡頭正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睛。

“卧槽！”她差點心悸的松手。

“姐姐，你在井裏幹什麽？”男孩好奇的看着她。

差點把慕顏吓到墜井的男孩正是琴琴的兒子。

慕顏努力平複語氣，“我打水的時候，不小心把手鏈掉井裏了，只好下井尋找。”

“這樣啊，那你的手鏈找到了嗎？”

“找到了。”綁在腰上的外套裏塞着五個頭骨，慕顏抓着井沿不敢直接出來，她雙手顫抖幾乎快要撐不住，面上卻不敢露端倪，“小朋友，姐姐陪你玩捉迷藏好不好。”

男孩拍着手笑，“好呀好呀，我去躲起來，你來找我。”

慕顏笑道，“快去吧，你要是藏的特別嚴實，姐姐給你糖吃。”

“你一定找不到我。”男孩轉身就往客廳跑，“不許偷看呀。”

等男孩背影消失，慕顏馬上從井裏爬出來，手臂用力過度，疼的直打顫，她一邊甩胳膊一邊往樓上跑，頭骨被她塞到床底，用垂墜的床單擋住。

“姐姐，我藏好了，你快來找呀。”樓下傳來男孩興奮的喊聲。

“知道了。”慕顏趕緊換上幹淨的衣服，順手從包裏摸出塊巧克力匆匆下樓。

輕易從櫃子裏找到人，不等男孩露出失望的表情，慕顏把巧克力塞他嘴裏。

他驚訝的睜大眼睛，“好甜啊。”

“姐姐跟你商量個事，我今天打水卻把手鏈弄丢，實在太笨了，你能不能答應姐姐，不把這件事告訴其他人。”慕顏抿着嘴，“姐姐嫌丢人……等明天姐姐還給你吃這個糖。”

“好呀。”男孩轉了轉眼珠，“我們拉鈎。”

慕顏笑眯眯的勾住他的小手指，“誰食言要就變小狗。”

“嗯嗯，姐姐，我們繼續玩捉迷藏吧。”

“行，你去藏，我到外面等着。”順便處理一下綁在井沿上的繩子還有她這一頭濕淋淋的頭發。

慕顏看着院落四個角的槐樹有些頭疼，刨地不是個輕松活，她要怎麽避開其他人把屍體挖出來。

沒過多久，琴琴和趙珂串門回來，前者依舊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怯懦樣，趙珂則神色慌亂，上樓梯時還差點絆倒。

“趙珂，你沒事吧？”

“啊？什麽，沒事，天氣太熱了，我歇歇就好了。”說罷急匆匆回自己的房間。

慕顏雖然詫異，但是趙珂不主動說她也不會多問。

琴琴拉着兒子輕叱，“怎麽搞的臉上都是灰，在哪玩的？”

“我在跟慕顏姐姐玩捉迷藏。”

琴琴有些歉意道，“平時小超午睡都是睡一個多小時，沒想到他今天醒的有點早，他是不是鬧你陪他玩了，不好意思啊。”

“沒有，小超挺乖的。”慕顏笑道，“我有事找我朋友，就先出去一趟，晚飯應該在他那吃，不用準備我的。”

“好。”

慕顏繞着常玉如的住宅轉了一圈，确定周圍沒人，她偷偷推門進去，裏裏外外翻個遍，總算在客廳櫃子裏找到了半箱餅幹，一筐硬邦邦的饅頭，還有一件純淨水，慕顏松了口氣，“總算不用餓肚子了。”

“咳，見者有份？”程高翰輕輕敲了下門板，待慕顏面色不善的回過頭，他有些尴尬的摸鼻尖，“咱們想法一致，我只是慢了一步。”

慕顏将食物分成兩半，“東西可以給你，但是你得幫我個忙。”

“什麽？”

“挖坑。”慕顏正發愁刨地的事，送上門的幫手不要白不要，好歹兩人也有過一起處理屍體的情誼。

程高翰點頭應下，兩人也不講究口腹之欲，草草填滿肚子後繼續商量正事。

慕顏：“再過幾日天就是月末，屆時方塔村的村民會一起祭祀佛神，到那時候方塔才會打開。”

“打開方塔的鑰匙分別由三個人保管，我不知道溜門撬鎖的事是否可行，但是我比較傾向于用鑰匙開門，這地方太過詭異，如果以小偷行徑就能偷到通行卡，這個任務就太簡單了。”

程高翰：“你知道鑰匙在誰手裏？”

“對。”

“為什麽告訴我。”總不能真的因為兩人說過合作的事，她就如此坦承。

“有把鑰匙在村裏唯一的醫生手中，我覺得以你的專業更容易接近他。”

程高翰失笑，“果然。”

“我們最好同時拿到三把鑰匙，不然引起他們警覺後續行事會很難。”想起韓小詩曾經給她看過的視頻，慕顏在心裏嘆氣，對方出手毒辣，武力值也不低的樣子，憑他們很難應付，“所以我們還需要幫手。”

“你屬意誰？”

“在迷霧中幫過人的壯漢—李橋。”慕顏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面門被推開的聲音。

慕顏與程高翰對視一眼，同時緊張的往角落裏藏。

“栓子？你在家沒？”

“怎麽連他媳婦也不在。”

“怪了，栓子和三哥他們跑哪去了，一天都沒見到人。”

“林子那找了嗎。”

“都找了，這幾個熊貨可真能跑，不管了，幾個大男人還能丢了不成，村長說讓我跟鐵叔一塊領這次的游客在村裏轉呢，我先過去了。”

“一塊一塊，有幾個女的長的挺漂亮，看女人可比找人強。”

“我都快等不及了，趕緊祭完佛神把那些女人分給咱們當媳婦兒。”

說話聲漸行漸遠，程高翰見慕顏神色嫌惡，他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是在祭祀佛神前拿到鑰匙還是之後？”

“知道村裏的女人為什麽都能生兒子麽。”慕顏這話并非疑問，她接着道，“皆是誠心祭拜佛神得來的賞賜，完全違逆染色體基因學的異生物，根本不是我們這種普通人能應付的，祭拜屬于喚醒儀式，必須在之前達到目的。”

“你也聽到剛才那人的話了，難得有正大光明的機會好好看看方塔村，不能錯過。”

到聚集點時，一衆人已經等在那，見到慕顏和程高翰出現，鐵叔手裏拿着導游的小旗幟晃了晃，“好，大家都到齊了，咱們出發。”

韓小詩輕輕拽了下慕顏的衣擺。

“怎麽了？”

“慕顏姐，你接到過支線任務嗎。”韓小詩眼神恐懼，她拿出已經黑屏的手機，“我回去之後把手機充上電又看了幾遍裏面的視頻，有個聲音提示我開啓支線任務，找到失蹤的王天一。”

她說話的聲音帶了哭腔，“它只給我一天時間，如果找不到，我就會死，怎麽辦啊，慕顏姐，我好害怕。”

慕顏怔愣數秒，“是那兩個像是□□的男人之一？”

韓小詩點頭，“對，這個手機的主人。”她緊張的扣掌心，“他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