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吳歌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她的臉漲得通紅，渾身的肌肉都像要裂開了一樣。

“媽的，你居然敢跑！”巴赫爾身體十分強壯，瞬間遮蔽了眼前的天空，他彎下腰，怒氣沖沖地把吳歌從地上拎了起來。

吳歌上衣領滋啦一聲裂開了，肩頸上潔白光滑的肌膚露了出來。

見到此景，巴赫爾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他在這裏呆了太久了，除了見到吳歌和艾瑪外，就沒見到其他女人，西斯還不讓他洩露太多行蹤，他快要瘋了。

他甚至打過艾瑪的主意，但艾瑪哪裏有眼前的葉夫人吸引人呢。

吳歌注意到了巴赫爾饑渴的目光，她驚恐地扯回衣服，捂住自己的皮膚。

“放開我！”她沖巴赫爾大吼，以此來壯大自己的聲勢。

巴赫爾聽不懂吳歌在說什麽，況且她說什麽也不重要。說起來，他覺得今天實在太不順了，被西斯數落了半天不說，又突然接到葉修明的電話，讓他來處理這些狗屁倒竈的事，他現在心情真的差到了極點。

“你閉嘴！”巴赫爾氣得橫眉冷豎，“艾瑪，你先回去！”

艾瑪愣住了，她馬上就料到巴赫爾想幹什麽，她不希望那樣的事情發生在吳歌身上。她被困在這個地方，已經夠慘了，何必還要遭受那種折磨。

艾瑪擋在吳歌面前，連連搖頭。

“你不想活了？”巴赫爾瞪着艾瑪，“你別忘了，你兒子還在我們手上。”

艾瑪的身體劇烈地一抖，她驚恐地看着巴赫爾。

“葉先生會罵我們的！”她比劃道。

巴赫爾又得意地歪着腦袋，沖艾瑪笑了笑。

“是他讓我這麽幹的。”巴赫爾的聲音變得溫和了許多，“他說如果我這麽幹，就能回去。回去了之後，我會見到你兒子。你放心，我保證會善待你兒子，如果你不回去，那就說不定了。”

艾瑪聽到此話咬緊了牙關，在葉夫人和兒子之間，她只能選一個，對她而言，肯定是兒子更重要。

巴赫爾見拿捏住了艾瑪的軟肋，便更加得意，他大聲道：“我再警告你一次。”

艾瑪表情僵硬，身體顫抖。為了兒子，她必須離開，她抱歉地看了一眼吳歌，就站起身來。

“你要去哪兒？”吳歌意識不妙。

艾瑪嘴唇發青，她梗着脖子拉着露營車，步履蹒跚地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你別走啊！”吳歌大喊。

艾瑪很快就消失了，在吳歌眼前只有巴赫爾不懷好意的微笑。

“老葉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吳歌警告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巴赫爾笑得更加猙獰，“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好過，葉夫人，今天你就犧牲犧牲，讓我快活快活。”

巴赫爾說着就蠻力拉着吳歌到了車門口，她拉開了褲子拉鏈，露出了粗鄙的下/體。

“你放開我！”吳歌愈發驚恐。

巴赫爾笑得更加肆無忌憚，他強行掰過吳歌的身體，一下拽掉了她的褲子。

吳歌失聲尖叫：“你瘋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巴赫爾饑渴地将吳歌推到車上，“你最好安靜點！我沒耐心！”

“啊……”吳歌的表情變得扭曲，她感到屈辱，感到憤怒，感到絕望。她最後一點自尊都被巴赫爾徹底摧毀了，靈魂向深淵墜去。

無數的眼淚從臉頰上滑落，吳歌被塞進了車裏，拉回了別墅，又被扔進了卧室。

在被扔進卧室的那一刻，吳歌才清醒，她發瘋一般沖進洗手間，嘔吐了起來。

她曾經無數次想到死，但都沒有此刻來得強烈，那是命運在向她招手，死了，這一切就結束了。

吳歌緩步走出洗手間，打開了衣櫃。她從中挑選了一條深紅色的裙子，紅色是厲色，就算死了也不能讓葉修明好過，吳歌把裙子擰成一條繩，挂在衣架上，又打了個結。

窒息的時間四五分鐘就夠了，吳歌手握着裙子，半跪在衣櫃裏，毫不猶豫地執行了計劃。

起先是本能的恐懼，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接着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身體似乎變成了一張紙在空中漂浮。

一切都變得虛無，不可捉摸。吳歌感覺自己飄過了大洋，回到了久未謀面的家鄉，在這片土地上有爸媽，有兒時的玩伴，還有熟悉的街巷……

原來這就是解脫啊，那些經歷的痛苦都沒有了，只變成一團團虛無缥缈的記憶。

吳歌感覺身體被一種神秘的力量輕輕托起，她失去了知覺，不知道過了多久，又在一種虛無中中回過了神來。

天花板上那盞熟悉的吊燈，讓她原本松弛的身軀瞬間一緊。房間裏的陳設一切如常，她仍然在這棟別墅，沒有離開過半步。

她沒死成。

在一旁守護的艾瑪看見吳歌醒了過來，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她起身，擡手在吳歌眼前晃了晃，确認她是否神志清醒。

“你救了我？”吳歌語氣微弱。

艾瑪不知其意，只是急慌慌地比劃了一番。

吳歌也明白，的确是艾瑪把她從衣櫃裏救下來的，她距離死亡一步之遙。

“你不應該救我，”吳歌十分沮喪地說道，“我這樣活着還有什麽意義？你就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去死嗎？”

“咿——啊——”艾瑪試圖說點什麽，但沒說出來，她很着急地從地上的藥箱裏拿出了幾張紙，将其中的一張紙展開在吳歌面前。

吳歌哪裏有心思看，她只恨艾瑪救下了她，讓她不得不繼續茍活。

“不想看。”她微聲道。

“啊——啊——”艾瑪拍了拍吳歌的肩膀，試圖喚起她的注意力。

“你不要說了，我真的不感興趣。”吳歌幹脆把頭轉到一邊去。

艾瑪見狀強行把她的腦袋轉了過來。

“啊——啊——”她叫道。

吳歌被她叫得心煩，便不情願地将視線轉移到那張紙上。

這看起來是一幅跟別墅有關的簡易地圖，紙張最上方是一棟房子，跟這棟別墅很相似，在房子下方畫了一個圓圈，上面還有好幾條波紋，應該是湖泊？在別墅和湖泊之間有一條蜿蜒的馬路，馬路越過湖泊後，到了一個岔路口，岔路一路通向一個有好幾棟房子的聚集地。

在聚集地上方寫了幾個英文字母：COLIN。旁邊的一個數字讓吳歌感到後背發涼。

2OKM。

這個數字看起來是這棟別墅到鎮子的距離。如果吳歌走過去，最起碼要三四個小時才能到達，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逃脫。

吳歌不由得心裏一沉，這就是艾瑪攔下她的理由？

艾瑪注意到了吳歌的表情變化，她又把紙翻了過來，後面寫了一個單詞：SORRY。

吳歌情緒更加複雜了，她理解剛剛艾瑪攔住她的原因，但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在巴赫爾進行侵犯的時候，艾瑪突然走掉了呢？

這其中肯定有緣由。

“算了。你也是身不由己。”吳歌不願多想。

艾瑪又拿出一張紙，這張畫上畫着四宮格，雖然畫工很粗糙，但吳歌看得出來這幅畫的主人公是艾瑪。

第一幅圖是艾瑪帶着一個小男孩，兩人笑容燦爛地在一起玩耍；第二幅圖是兩個男人把孩子夾在了中間，他們的手裏拿着槍，看起來是綁架了孩子；第三幅圖是艾瑪獨自站在一棟房子前，愁容慘淡；第四張是小男孩獨自在哭泣……

吳歌明白了艾瑪的意思。

“你的孩子被他們抓走了？”她問艾瑪。

“如果我不聽他們的，他們就會殺了我孩子。”艾瑪對着紙上的小孩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們要殺了他？”吳歌也指着紙上的小孩，重複了一遍艾瑪的動作。

艾瑪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們為什麽這麽做啊？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吳歌疑惑。

艾瑪見吳歌困惑的表情，又卷起衣袖，解開了上衣胸前的幾粒紐扣。

眼前的景象更加觸目驚心，艾瑪的胳膊和上身都有傷痕，條狀、塊狀的居然有十幾處。這些傷痕看起來像是長年累月的虐待造成的……

“也是他們做的？”吳歌急迫地做了個手勢。

艾瑪點頭，她想了想，又張開嘴，伸出那半截舌頭。

“我明白了，都是他們，他們是□□嗎？”吳歌說。

艾瑪的眼睛裏含着淚光，她伸手擦了擦眼淚，又把衣服扣子扣了起來。

如果能說話，她肯定要說出來她這些年所遭受的苦難，她如何被西斯他們那些人抓住，又如何變成了他們的“奴隸”，兒子如何被強迫變成他們的一員，一一說出來。

可是她什麽也說不了，所有的苦都只能往肚子裏吞。她深呼吸了一口氣，雙手從胸口兩側往下伸展，向吳歌展示自己的身體。

她希望吳歌能明白，人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但希望，希望是多麽虛無缥缈的東西啊。

吳歌即便看明白了艾瑪的意思，內心也無法看到那太過缥缈的環境，在這裏活着，就是行屍走肉，就是一尊沒有靈魂的軀殼。

她恐怕永遠也走不出這個牢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