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家的特級咒靈 - 第 27 章 (捉蟲)
第27章 (捉蟲)
不出所料,兩人又打了一架。
“十種影法術?”伏黑甚爾很暴躁,“你看錯了吧?”
他這種爛人的兒子怎麽可能是禪院心心念念的祖傳術式。
“我至少認識玉犬。”淺川遙說,“別逃避了,你這個中了彩票還不珍惜的家夥。”
甚爾不說話了,他轉過頭去,忽然對身邊的木頭紋路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這麽說定了,你做不了決定的話就由我來。”淺川遙總結道,“留在這兒,至少負起作為父親的責任。”
本丸已然一片狼藉,淺川遙拿起手機叫了時政建築隊來修,伏黑甚爾就在一旁圍觀。
“你倒是有錢了不少,這麽大的地皮都是你的。”甚爾打了個哈欠,“不錯的人生啊。”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淺川遙頭也不回地說,“你最好先想想怎麽和惠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甚爾接收到遙的凝視,改口道,“那就随便說說吧。”
後院的門重新打開,廚房忙碌的三日月和孩子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跑去迎接。
先出來的淺川遙揉着肩膀,身上粘了不少泥土,脖子上是明晃晃的掐痕。
完全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
孩子們:?!
“門好窄。”
淺川遙身後傳來懶洋洋的聲音,更加壯碩的身影映入眼簾,将進門的地方占得滿滿當當。
男人嘴邊的疤痕使得他看起來不太好惹,他帶着頹廢的氣場出現在衆人的視野中,對成為視線焦點這件事反應平平。
引人注目的是,男人黑色T恤上是非常明顯的腳印,嘴角還帶着點沒擦幹淨的血痕。
孩子們:……
三日月原本的笑容維持不住,“遙,這是……?”
淺川遙擺擺手,“沒事,只是打了一架。”
那這一架可真夠驚人的,孩子們讓出一條路,兩個成年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屋。
“這位是小惠的親生父親,以後和我們一起生活,請好好相處。”淺川遙簡單介紹了一下。
伏黑惠躲在人群後面,完全不想和許久不見的老爹搭話。
好在被淺川遙罵過的甚爾處于乖巧的階段,大部分時間保持沉默,沒說出煞風景的難聽話。
但也別想着甚爾能說溫情的話語,溫馨的環境對于他來說并不适應,甚爾靠在沙發,沒有幹勁地迎上伏黑惠的目光:“喲。”
惠:==
他就不期待這家夥能說什麽好話。
啊,果然,甚爾被遙罵了。
直到三日月從廚房端上茶,伏黑甚爾擡眼看過去,打斷了淺川遙。
“什麽情況?”他打量着容貌美麗的付喪神,“你找了小白臉?”
小白臉·三日月沒生氣,遞上茶,“您好,我聽遙提過您,伏黑先生。”
看起來柔弱極了。
淺川遙木着臉,“有禮貌點,三日月是我的丈夫。”
三日月笑着說道:“應該稱呼您為兄長?”
甚爾:“哈?你……”
在沙發上癱着的男人站了起來,表情怪異。
淺川遙踹了他一腳,“抱歉,你沒有發言權。”
伏黑甚爾陰陽怪氣地說:“結婚,多新鮮啊。”
遙:“……”
她在陰陽怪氣甚爾突然入贅時就該猜到現在的場合的。
夜宵過後,三日月和甚爾肩并肩走向了後院,孩子們不明所以,淺川遙默默拿出手機給時政裝修大隊打電話。
“請一個小時之後來本丸幫忙進行修複……啊,不是暗堕本丸,我們之前已經暗堕過了……也沒有喚醒複數的鶴丸……總之,麻煩了。”
放下手機的淺川遙覺得按照這個頻率下去,倉庫有多少的小判都不夠揮霍的。
打吧,誰能打得過你們啊。
*
本丸再次變得破破爛爛,到處都是碎裂的木頭和飛揚的塵土。
“就是你詛咒了遙?”天與暴君冷淡地問道,他身上布滿了被刀劍攻擊後的傷口。
付喪神也不再是那一身溫馨的居家服,已然切換為華麗的出陣服。
在三日月抽出本體的瞬間,伏黑甚爾就意識到對方是非人類的存在。
搞什麽……遙總能被危險的東西纏上。
三日月的本體布滿裂痕,出陣服也破破爛爛。對于伏黑甚爾的提問,他給出肯定的回答。
“當然。我和遙是彼此詛咒的關系哦。”
天與暴君皺起眉頭,“所以遙必須在你身邊?她──”
如果是這樣的話。
甚爾眯起眼睛,只要殺掉這家夥就可以解咒了。
“是我必須在遙的身邊。”三日月打斷了他,單看容貌甚至有些柔美的付喪神在提到遙時,眼中閃爍着驚人的光芒。
“我因為姬君而存在,如果不被姬君注視,我會變成惡鬼也說不定。”他如此說道。
甚爾握着武器的手緊了緊。
狂徒。
和他一樣的狂徒。
和第一任妻子在一起時,是甚爾最像人的時候,因此他清晰的知道那是怎樣一種心情。
那是獨一無二,世間僅此一份的珍寶,足夠讓他這樣的惡犬披上人類的外套。
珍視,珍視。
只需要妻子的一個笑容,呼嘯的內心便能暫且安靜,沉入名為“愛”的深淵。
顯然三日月也是一樣的。
不同之處在于,三日月比他還會裝人。
又打完一架回家,三日月重傷,甚爾不免也感到疲憊。
他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盯着三日月三言兩語間便讓淺川遙心疼得不行,其柔弱的神态讓人以為甚爾身上深可見骨的刀傷是擺設一般。
甚爾聽着遙的數落,看到站在遙身後的三日月向他友善一笑。
呵,果然還是小白臉。
*
伏黑甚爾留下來了,淺川家表面看起來除了多了一副吃飯的碗筷之外沒有什麽區別。
風平浪靜。
但淺川遙知道不是這樣的。
就像養了只神經纖細的綠眼睛黑貓,因為對眼下的環境充滿了懷疑和警惕,總是在暗處悄悄觀察着。
第一個受害者是小惠,小孩子表示半夜睜開眼睛看到親爹蹲在他的床頭要看十種影法術真是吓死人了!
下一個受害者就是淺川遙。
無論是在本丸還是家裏,淺川遙總是能在身邊十米之內發現默默觀察她的甚爾。
淺川遙不知道第幾次關上門剛準備開始工作,一轉頭便看到本來在客廳看電視的甚爾出現在書房僅剩的椅子上,幽幽地轉過頭來注視着自己。
吓死人了,天與咒縛的敏捷是這麽用的嗎!
淺川遙将人驅趕出去,想了想,拿出一沓稿紙。
“太閑的話,不如看看我的新作。”淺川遙說,“專門為你寫的。”
“我讨厭看長篇大論。”甚爾說道。
淺川遙表示不看拉倒,并伸手索要原稿。
“……”,甚爾反手把稿紙卷成紙筒草草塞進兜裏,“勉強看一看。”
淺川遙忙着工作,沒空管情緒陰晴不定的表哥,她比劃了一個憤怒的手勢把後者驅趕出書房後,重新關上了門。
這次房間裏沒有多出莫名其妙的陰暗表哥。
是的,好歹用了采風的借口,淺川遙回來後迅速寫出了新的短篇。
“淺川老師最近改變了習慣嗎?發來的稿件都變成了打印版呢。”電話另一頭的佐藤編輯道,“其實作家出名後的手寫稿也具有不小的收藏價值。”
淺川遙裝作沒聽懂編輯的暗示,“我發現鍵盤打字要更快一些,現代科技真發達,我也得跟上時代才是。”
實際上是手寫原稿經她的手會自帶詛咒,為了編輯部大家的健康着想,還是算了吧。
“那麽您的新作近日就會發表,”佐藤編輯從善如流,欣慰地感嘆,“淺川老師真是勤奮,一個月的時間已經産出兩篇優秀的作品了。”
“哪裏哪裏。”淺川遙發出客套的聲音,她對于編輯部又一次對她新作的高度評價不太适應,“我覺得只是普通的作品……”
淺川遙挂斷電話,對佐藤編輯激動起來的态度感到頭疼。
這次真的是随便寫的,是為了打發甚爾不要盯着她而連夜完成的創作。
與此同時,甚爾在客廳無所事事地翻開了那一沓稿紙。
新作的名字是《亡靈》。
甚爾隐約記得遙是寫恐怖小說的,但看具體內容還是第一次。
【我死了,又在某一日複活。
在親朋好友由衷為我慶賀後,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軌。
一切都沒有變化,和之前一樣,我繼續着平凡的日常。
但異常出現了。
最開始只是細微的流言,謠傳我獲得了奇異的能力,我迅速否認了此事。
接着,又有人說我是占據了這具身體的亡靈,原來的我早已往生。
真可笑,我有着生前每一秒的記憶,我當然是我!
帶着憤怒,我再次平息了流言。
然而懷疑的目光無處不在,偶爾我能聽到人們悄聲讨論着我似乎和之前的性情不同了。
可是我就是我啊。
流言的聲音越來越大。
直到有一天,早上醒來的我對這個世界感到陌生。
之前的我好陌生。我為什麽要那麽做呢?我驚慌的發現已經想不起該如何以“我”的方式應對事物了。
或許其他人是正确的。
說到底,人死後還是同一個人嗎?
帶着疑惑,我從樓頂一躍而下,身體四分五裂,透過玻璃我看到了自己的靈魂。
——和身體一模一樣的亡靈。】
“砰!”
淺川遙目瞪口呆地看着甚爾将她書房的門直接卸下來,一副暴躁的樣子。
這才安靜幾分鐘啊?
遙真心實意地問:“甚爾,你終于更年期了嗎?”
甚爾将稿子幾乎戳到她臉上,“這是威脅?”
“唔,一點點感悟?變成特級咒靈後稍微思考了點哲學問題,覺得很合适就寫了。”淺川遙冷靜的回答。
合适個屁。
淺川遙從甚爾臉上讀到了以上四個字。
她決定為自己辯解,“實際上這個問題沒有準确答案,人的自身存在由自己定義,但又逃不開群體影響。”
“你聽說過‘人不會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這句話嗎?哦,你不知道。”淺川遙看到甚爾疑惑的表情嘆了口氣,“多讀書啊甚爾,意思是人在每天變化,這種對比毫無意義。”
“聽不懂。”甚爾說,“我只知道這是威脅。”
對他的威脅。
全篇甚爾用最直接的理解只有一個核心:
再懷疑一個試試?立刻死給你看呢親親。
淺川遙故意的,她露出微笑,“別多想,我的意思是,每天變化才是正确的,特級咒靈對我來說只是另外一種形态。”
淺川遙發現甚爾的氣壓更低了,丢下一句“我知道了”就離開了書房。
并且沒有把用蠻力拆下來的房門裝回去。
不過好在,淺川遙再也沒有在工作時感到暗戳戳的視線。
很快,《亡靈》發表了,對比《異類》,在雜志更靠前的位置。
網絡上再一次掀起熱烈的讨論,淺川遙刷了刷論壇就将之抛到腦後。
她當然知道這篇新作對于知情人會造成怎樣的心理壓力,痛擊甚爾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亡靈》發表的第二天,淺川宅迎來全新的客人。
白毛墨鏡和怪劉海出現在淺川宅門口,前者以手比作喇叭喊道:“遙——你——在——家——嗎!!!”
沒有常識的五條家大少爺。
夏油傑指了指門旁邊的按鈕,“悟,不要大喊,這裏是門鈴。”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想喊一下!”
“……別嘴硬,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