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it.4 night

貨物是物，不是人。

這是每一個在萊恩斯實驗室工作的研究者首先要牢記的一條，忘記了這一點，那麽大概離瘋掉就不遠了，這個地方每天運來的運出的貨物不知幾何，從何而來銷往何方都不是他們關心的事，他們能夠關心的就是布萊克主任的動向以及這個月賬戶上能夠添上多大的一筆數目。

正義感過度是會活不下去的，在這裏的每個人都是罪惡的同謀，沒有人能夠逃離。

沒有一榮俱榮，但是絕對是一損俱損。

一個月內幾乎是連續不停的往返于艾珍大陸與優路比安，漫長的旅程沒有使奧特爾感到疲憊，只不過她最近一直心神不定，想到回到友客鑫無論如何都逃不掉和她的兩個血緣上的親人見面，就無時不感到頭疼。

手上的筆無意識的在紙上畫着。

“您沒有事吧，主任？”亨利看到她在揉自己的太陽穴，不禁問道。

“沒有事，不用擔心，雖然說這是十老頭派來的私人飛艇，但是還不能掉以輕心。”看着窗外，奧特爾輕聲下達命令。

“是。”亨利接受命令離開去巡查。

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呢？用着這雙罪惡的手夢想着去制止罪惡，到底是對還是錯？

抓住了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她就覺得自己像是快要被溺死的人，腳不着地，而且無法呼吸，無論怎樣都無法逃離生天。

自由，自由，自由……

脫離，脫離，脫離……

毀滅，毀滅，毀滅……

哪一個一時半會兒都很難得到……

冷氣吹口忽然轉向，直吹她的頭顱，她才發現這個時候紙上已經寫上了不知所雲的東西，用兩根手指将紙條捏起來，然後松開手，紙條燃起了明亮的火光，接着化為灰燼，沒有風，卻散開了。

“咿呀~~~小奧特爾這樣子絕情還真是令哥哥傷心呢~好久不見我越來越想要得到你了啊~”高大的褐色發男人摟着衣着暴露濃妝豔抹的女人出現在奧特爾面前，然後是一個飛吻。

“你是什麽人？想要對主任做什麽？”亨利一臉驚慌地從腰帶上拿出手槍，指着那男人。

“哦呀~你能夠有這樣忠心的屬下真是太好了啊~吶~小奧特爾~不過你身邊怎麽能夠有野男人的存在呢？”男人說着伸出手。

“我不屬于任何人，哥哥……還有，好久不見，”奧特爾不着痕跡上前一步，無視男人散發的逼人的念壓，擋在自己的助手前面，“快去配合阿曼達先生将貨入庫，這裏不需要你。”

“主任的哥哥？啊，是，我這就去！”亨利顫抖着踉跄離開。

“呀咧？奧特爾這是在護着野男人嗎？真是的，哥哥看到了可真是傷心呢~”看看懷裏摟着的女人，發現她嘴角流着血瞳孔已經擴散，松開臂膀，任由開始降溫的身體倒在地上，“啊啦啦，真無趣~不過沒關系，有了奧特爾你的話，要比這些女人有意思一百倍~”男人将白色真絲手套脫掉，然後扔到地上。

奧特爾見狀瞳孔一緊，她可沒有興趣在這時候跟身為天空競技場二百二十二層樓主的波比在這種人多的敵方戰鬥。

“哥哥你這是在惹事。”她沒有擺出防禦的姿勢，但是渾身的纏已經開始重重裹住身體，就算是知道這個人的目的，也知道他不會在這種公共場合真的搞出什麽來，但是還是絕對不能夠掉以輕心，否則好不容易有點苗頭的希望就會全部泡湯。

“呀~~被可愛的奧特爾看出來了啊~果然還是我最愛的妹妹最理解我了~~嘻嘻嘻~~跟我回家吧，吶~雖然說老頭的命令真的很不想聽從，但是好歹也是叫聲‘老爹’的呀~~~”男人笑的渾身打顫。

“你什麽時候認為‘父親’這個名詞是有束縛力的呢，哥哥？另外，布萊克家族已經夠臭名昭著的了，對于你的愛，我不接受。回家的事以後再說，我現在還有事，十老頭的任務是不容刻緩的，這你是明白的……吶，十老頭的走狗，我們……”奧特爾換用嘲諷的語氣，看着周圍目光好奇但又不敢直視的旅客，輕聲說。

這是黑道專用的飛艇降落場，來往的人都是各地的黑道，布萊克家族的名氣的确不小，的确是惡名，亂倫的布萊克，十老頭的走狗。

“呀咧？聽起來奧特爾好像不是很認同呢~不過正是由于有了‘父親’這樣的存在，才能有可愛的奧特爾呀，這樣說的話，那個死老頭倒是也可以忍受~嘛~但是他想要和我争奧特爾這點就無法忍受了，你是我的~”男人笑着向前走一步。

“抱歉了哥哥，我不是你的，也不是父親的。布萊克家的臉反正都丢光了，也沒有什麽大不了，我是無所謂了，但是未來的家主你就不一樣了吧？”奧特爾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從他身邊走過。

“還沒有好好敘舊就走~奧特爾真的是很絕情啊~布萊克家族？那是什麽？我想要的，從來就不是它啊，誰想要就給誰~嘛~我想要的，不就是你嗎~這點你不是最清楚的嗎，吶~”男人不顧別人的目光放肆的大笑起來，然後一把抓住了瘦弱女孩的胳膊。

“果然還是在為難我啊，這樣做真的好嗎？哥哥？”奧特爾皺起眉，雖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哥哥一向都是肆無忌憚的，但是沒有想到竟然竟然能夠這樣子連十老頭和屬于他的家族都完全忽視掉了。

“有什麽不好呢？我真是想你想到要把你揉碎到骨頭裏呢~吶，跟我走吧~”他手上使勁将奧特爾拽進懷裏，然後低下頭在她的耳邊說。

“那好吧，我回家，見父親。讓我打個電話安排一下。”奧特爾臉色沒有變，只是側了下身子将自己的頭原理兄長的範圍，然後從兜裏掏出了手機。

“你……”聽到這話波比的臉色忽然青了一下。

“喂，父親，我是奧特爾，我和哥哥要回家了，請您派人來接。”還沒有等着他有反應，奧特爾挂上了電話。

前有狼後有虎的話，讓虎狼相見就好了。

兩相抵消的話，到自己這裏的阻力就會變小很多的。

“沒有什麽話想要對哥哥說嗎？”既然已經通知了父親查爾，那麽就沒有辦法直接帶走奧特爾，波比深知這一點，于是屏退了跟來的手下然後拉住奧特爾的胳膊站在飛艇降落場的貴客廳裏。

“明明不久前還有通話，沒有什麽好說的。”奧特爾低下頭，然後從提包裏拿出一份文獻，開始閱讀。

“果然還是這樣子~奧特爾還是對父親不滿嗎？還是說母親的事讓你這樣介懷？”波比用舌舔着奧特爾的後頸，然後小聲說。

“這是兩碼事，我和你不同。”說完，奧特爾拿着手中的文件直沖波比的臉，被他躲過，但是也退出了對于她的包圍，白色的紙落地，燃起火光。

“好狠的心啊，奧特爾~你就是這樣對自己的親生哥哥的嗎？咦，這是新能力嗎？奧特爾你還真是不愛惜自己呢~不聽話的孩子就應該好好調?教喲~”男人毫不介意的将被燒出一個口子的西裝脫下來扔到地上，然後露出了紅褐色的襯衫，這個顏色是不好搭配的，但是由于男人白皙的皮膚，因此反而顯得比較柔和一點。

“你不是沒有事嗎，哥哥？不要多管閑事，我的能力是我自己的，想要怎麽用也是我的事，就算你是我血緣上的哥哥，也不能妨礙到我。想要我嗎？你到底是因為什麽才想要我呢？難道說，一直憧憬着走出布萊克家的你還是被這樣的束縛給困住了嗎？太可悲了，布萊克家族的所有人幾乎都被困于這樣的血統，好不容易出現了媽媽這樣的，又被視為叛逆……無視世俗無視倫理，但是這是真的嗎？你敢不敢脫離布萊克之名？還是說，這樣的優渥的生活已經把你的爪子給鈍化了呢？哥哥？”奧特爾說完喘口氣，然後一拳揮向裝潢華麗的牆壁，沒有打出一個洞，但是發出了電器短路時的“刺啦”聲，“這樣的話就沒有問題了……但是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嗎？要不要和我聯手，毀掉布萊克家族？我一個人的話是不夠的，現在的力量和金錢也不夠，我需要一個有力的幫助，哥哥，事成之後，我是你的。”奧特爾蒼白的臉上有着不正常的紅暈，雖然說有着念能力護體，但是一直以來這個家族由于長期近親婚姻造成的身體狀況是不容忽視的。

“啊哈哈哈哈哈~沒有想到奧特爾你竟然會有這種想法呢~吶，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妹妹啊~你才是真正擁有布萊克之名的人啊~這樣的狂妄，這樣的眼神~真是讓人渴望到斷腸啊~撒~我會答應你的，這樣的話，你就能夠屬于我了，真是不錯呢~~”波比看着幾步之外站着的妹妹，伸出舌頭舔舔嘴唇。

“不是狂妄，只是陳述事實罷了。布萊克之名？那是什麽？不要把我和這樣的存在相提并論，哥哥……至于父親，老人家總是要讓位給年輕人的，這個世界屬于未知，而不是腐朽。我不認為一個強?奸自己親妹妹的男人能有什麽剩餘價值。”奧特爾打了個響指，然後地上沒有燃盡的紙也變成了灰燼。

“放出系的能力嗎？真有趣~真不愧是蓋亞之眼啊~每次看到你的新能力都會感到很愉快~吶，我可愛的奧特爾，事成之後，和我一起重新建立布萊克家族吧~還是說，你只是說說看呢？”對于奧特爾的提議，波比并沒有直接贊同，反而起了疑心。

“為了我們的媽媽。”奧特爾左手從領口掏出銀色的十字架，然後右手握緊舉在耳邊，“用我發誓嗎？”

“咿呀吶~我相信你喲~可愛的奧特爾~”波比愉快地聳肩。

“這樣的話，交易成立了，我的哥哥，波比?布萊克。”奧特爾将十字架重新放好，然後手中具現化一張紙，紙上閃爍着紅光。

“你做了什麽？”正在大笑的波比倏然臉色大變。

“沒有什麽，只是你如果不完成誓言的話，就會失去念能力并且容貌盡毀全身骨骼緊縮罷了，只要你協助我，并且被我認同，就可以了。”說完話的時候，白紙不在發光，然後慢慢被奧特爾的手所吸收。

“你~哦呀，不過也是有限制的吧~如果我完成的話，你還不是我的人的話，也會受到相應的制裁吧~吶，小奧特爾~~”

“猜錯了，契約的內容是早就寫好的，發動的條件是你說‘我相信你喲’，這樣的話就行了，你只能聽令于我，怎麽樣，哥哥？”就算是加上了波比特有的語綴，但是這個“喲”從奧特爾嘴中說出就顯得幹巴巴。

“是嗎？啊哈哈哈哈哈~~~”就算是大笑，波比也不能給人一種爽朗的感覺，“真不愧是奧特爾呢，我的好妹妹，這一陣子不見，你成長了啊。”沒有波浪的語氣，忽然間顯得很陰沉。

“況且你有一點說錯了……這個對我是沒有限制的。到時候只要把能力送給別人，我就完全能夠自保，雖然說生成一個要用三天，但是特質系的能力一時半會兒不要的話，保住我自己應該還是沒有問題的。時間到了，哥哥，我們回家吧，父親大概會很開心，”看到窗戶外大道上駛來的黑頭車，她低下身子拿起背包，然後率先打開了門，“剩下的，合作愉快了，哥哥。”走了出去。

查爾?布萊克從外表上看是一個很和煦的中年男人，當然，這是只看外表，如果知道他在黑道的地位以及所為的話，大概只能說，第一印象好的人往往不是好人吧……

雖然說年齡已過知天命，但是看起來大概只有三十多歲，穿着白色襯衫黑馬甲，打着領結，活脫脫一個貴族出身的紳士。

“歡迎回來，我的奧特爾。”他站在莊園的門口，張開雙手等着女兒的擁抱。

“……”奧特爾站定，注視着這個恨之入骨的男人，表情無悲無喜。

“怎麽了，我可愛的奧特爾？不和好久不見的老父親來一個擁抱嗎？”他顯得有點無辜。

“咿呀，您說錯了，父親，您還年輕。”将提包扔給後面的兄長，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然後緊緊抱住了他。

“我還有任務，不能在家裏久留，拍賣會就要開始了，人體收藏品還需要我的鑒定，十老頭的命令，我沒有辦法。”坐在客廳柔軟的沙發上，奧特爾脫下外套，穿着白襯衫，品着花茶。

“怎麽會這樣？奧特爾，我會把你轉到優路比安來的，那個研究所實在是不适合你。”蓋爾忽然嚴肅起來，這時候，黑道大佬的氣勢令人不寒而栗。

“不比了，父親，我的成果都是在那裏完成的，那裏凝聚着我的心血，我不會輕易離開的，再說，我喜歡那裏。所以，父親，請滿足你的女兒的要求，看在媽媽的面子上。”奧特爾低下頭。

“你這孩子在說什麽呢？呵呵，我當然不會不顧你的意願，奧特爾，不必擔心，爸爸在和你開玩笑，說起來，波比，奧特爾的房間你準備好了嗎？”将骨瓷茶盤放在一邊，他轉頭問自己的兒子。

“完全不用你擔心，老頭子。”從進屋子裏之後就沒有吭一聲的波比陰陽怪氣地說。

“那麽，你在家住一夜還是沒有問題的吧，我的女兒？”

“嗯，沒有問題。這樣的話我先告退了。”奧特爾點點頭，然後起身。

偌大的宅子，下人都住在離主宅相當遠的地方，不入夜的時候有些地方就會顯得很陰暗。

奧特爾走在長廊，環視着周圍，雖然已經兩年沒有回來過，但是似乎沒有什麽改變。

死氣沉沉的地方，沒有什麽生機。

打開房間的門的時候看到的一切令她有點驚訝，本來以為會是符合波比口味的哥特風，但是沒料到竟然如此簡潔而正常。

正常嗎？連走進自己的家自己的屋子都要好好偵查然後無法相信親人，變态的女兒變态的妹妹……自己還算是正常人嗎？

但是她還是選擇躺下睡一會兒，嶄新的被褥，還有一種陽光的味道，像是當初和媽媽一起逃亡的時候，那樣溫暖的感覺。

但是就算是這樣也要随時保持警醒，十九點四十，離二十點的晚餐還有一陣子，她起身穿上黑尼大衣，帶上挎包，接着打開窗戶，從高高的窗臺跳了下去。

“奧特爾——”波比難得正難得正常的聲音傳來。

“替我向爸爸說聲抱歉，親愛的哥哥。”夜色裏，看着冥暗不清的波比的臉，奧特爾回以微笑。

沒有人阻攔，一切都很順利，她知道這是那個男人的默許，不過有什麽關系呢？能夠走就好了，能夠利用的一切最好都能夠利用，無論是怎麽得來的。

“請問是奧特爾小姐嗎？”一刻都沒有停下腳步，奧特爾耳邊忽然想起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

立刻擺出防禦的姿勢，但是在看到那清男人之後就放棄了。

沒有殺意，而且，防不住。

“真巧，竟然能夠在這種地方遇到您，魯西魯先生。”奧特爾已有所指的環視四周，郊區荒涼的環境在月色下顯得格外詭異。

“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才對，奧特爾小姐是在向友克鑫市去的嗎？正好，我們一起。”男人輕笑兩聲，然後提出邀請。

“何樂而不為，謝謝你了，魯西魯先生。”奧特爾略一欠身表示同意，強盜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不是她能夠管的，而且也沒有興趣去管，就算是欠下了人情，這時候也要走，那個名為父親的男人不攔她，不代表哥哥波比不會。

“今晚的月光真不錯，是嗎？奧特爾小姐？”一直保持急速，但是黑發黑眼黑西裝的男人卻還神閑氣定。

“沒錯，是挺不錯的，但是好看是沒有什麽價值的。”

作者有話要說： 表示超字數我鴨梨山大啊……

母上會砍了我的，碼字碼到這個時候，~~~~(>_<)~~~~

不過還好，就這樣吧……尼桑其實只是個小變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