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學掌家 卷六 - 第 23 章

為首的禦醫一拜:「母子平安,恭喜皇上、皇後娘娘添了位皇孫!」

皇後的面色分明一亮,接着,不待禦醫再多說什麽,先一步走進屋中。

謝繼清和孟君淮兩個男人此時尚不便進去,玉引便喚了聲「嫂嫂」,一拉徐氏的手,随着皇後一道入內。

房中穢物尚未除淨,血腥氣仍重。新生的孩子正由奶娘抱着哄着,皇長子還守在皇子妃旁邊。

玉引走近後側耳一聽,夕瑤哭得嗚嗚咽咽的。

「夕瑤?」徐氏怕她有什麽不妥,幾步搶上前去,定睛細看,卻見女兒緊咬着下唇,死瞪着皇長子在哭。

「夕瑤,這怎麽了……」徐氏狐疑的目光在女兒女婿間一蕩,又不好直接質問皇長子什麽話,好在皇後主動開了口:「阿衸,這怎麽回事!你怎麽惹夕瑤不高興了?」

「……」孟時衸還沒來得及解釋,夕瑤聲音嘶啞地哭出聲來:「他吓唬我,我給他生着孩子他還吓唬我!」

她這是疼完了清醒過來,知道他那話是吓她的了。

孟時衸面紅耳赤,也顧不得床上髒不髒,半躺下去攬着她拍拍:「別生氣,別生氣啊,我那是看你定不下心,怕你一直慌下去出事……」

皇後一急:「你這孩子,再怎麽着你也不能吓她啊!」

孟時衸:「……我錯了。」

他側首看看,見徐氏面色也不好,趕緊起身跟岳母告了個罪,卻被皇後趁機搶了床邊的位子。

皇後坐下就把他往外轟:「你瞧瞧孩子去吧,我們照顧夕瑤,你放心。」

「……?」孟時衸覺得這不大對勁,很是警覺,「母後……」

「快去!」皇後瞪他,他求助地看向夕瑤,被夕瑤冷酷無情地翻了個白眼。

孟時衸只好去一旁看看新降生的兒子——可這也什麽可看的啊,兒子在睡覺啊!

然後他深刻感受到了「吓唬夕瑤」會面臨怎樣的報應——一整個下午,母後、岳母、嬸母全都圍着夕瑤轉,除了夕瑤補覺那陣屋裏安靜了一會兒,其他時候四人都有說有笑的,就是沒人理他。

末了母後臨回宮之前還把他叫出去訓了一頓,劈頭蓋臉地斥他說吓唬臨産的妻子你可真有本事!萬一吓出個好歹來怎麽辦?血崩了怎麽辦?你當這是開玩笑的嗎?!

孟時衸臉上寫着一行「母後我錯了」,心裏想想也知道自己的做法着實欠妥。他光顧着擔心夕瑤害怕過度會出危險,沒想着那會兒讓她生氣也不行。

可他也是沒經驗。先前的那麽多年,他經歷的是一個一個弟弟妹妹死在眼前,母後的身體也越來越差,他真是很怕夕瑤也出事。

「母後恕罪。勞您跟父皇說一聲,我這陣子就先不進宮了,先照顧夕瑤。」孟時衸平心靜氣後說。

皇後顏色稍霁:「這還像個人話。去吧,有什麽事及時回個話,謝家、還有你叔叔嬸嬸那兒也都挂着心。」

「是。」孟時衸一揖。皇後提步離去,擺擺手示意他不必遠送。

孟時衸折回屋裏時,看到夕瑤好像又睡了。

他蹑手蹑腳地走過去,剛靠近床榻,她忽地睜眼,手腳一伸占滿了床:「你幹什麽!」

「睡覺啊……」孟時衸說着就要坐下,夕瑤撇嘴:「我坐月子,你別來,前面自己睡去。」

「哎夕瑤,別生氣了。」他強行擠上去摟住她,「我知道錯了,接下來我好好陪着你,算贖罪,行不行?」

夕瑤翻了個白眼:「不用,你忙你的去。」

「我跟父皇告假了,現在天大地大沒你大。」孟時衸邊說邊手腳并用地把她往裏推,臭不要臉地給自己騰了個足夠睡覺的地方出來。

然後他松開她剛一舒氣,胸口被一撞。

「……」孟時衸低頭瞧瞧懷裏,再度摟住,「不生氣了?」

夕瑤沒答,只埋在他懷裏悠哉哉說:「你說的哦,天大地大沒我大。」

孟時衸:「嗯,我說的。」

夕瑤仰起臉來笑吟吟的:「那你好好伺候我坐月子,禦醫說産後易多思呢!」

于是接下來,滿京城津津樂道的話題,便成了皇長子府近來又去集市淘了什麽、去外地尋了什麽。

據說是因為皇長子怕皇子妃坐月子的時候無聊。

不少時候也能見着皇長子殿下親自出馬,比如去集上挑選鹦鹉的時候,大家就傻眼看着集市淨街,然後他精挑細選了半個時辰,買了三支鹦鹉兩支八哥潇灑離去。

逸親王府,玉引和孟君淮聽着類似這般的傳聞,越聽越心虛。

這路數……不陌生啊?

玉引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芝麻燒餅。

她擱下書,推推床邊坐着的孟君淮:「這是跟你學的啊?」

也正琢磨這事的孟君淮立刻把責任甩回去:「怎麽是跟我學的,明明是跟你學的!」

「我沒讓你去,都是你自己要去的!」玉引道,「那會兒夕瑤已經在府裏了,她肯定記得的!」

「嗯……」孟君淮啧啧嘴,「也挺好。」

「嗯。」玉引也點點頭,走神地靜了會兒,沒過腦子地念了句,「那燒餅還真挺好吃的,比府裏做得好。」

「……」孟君淮扭頭瞅瞅她,一喟,驀地起身往外去。

「幹什麽?」玉引一怔。

孟君淮腳下沒停:「給你買燒餅去。」

玉引:「……」

不過他當然也不是只去賣了一趟燒餅,去的時候順路看了看尤則旭跟夕珍的女兒,折回來時又繞了個遠去瞧了瞧孟時衸和夕瑤的兒子。這天錦衣衛又恰巧半點事沒有,輕松得只剩家長裏短……弄得他很有一種自己已然提前開始了老年生活的感覺。

——呸!!!

他因為這個念頭而在這個心裏狠狠啐了自己一口。

他離「老」字還早着呢!他今年才三十四!

都怪玉引總念叨自己老了,其實她才二十九!搗什麽亂!

但同時,另一個不争的事實是,他們确實已經是爺爺奶奶輩了。就算不提夕珍夕瑤她們的孩子……和婧也已經有了身孕,那是實實在在的外孫。

彈指間又過了年關,小皇孫眼看着連百日都過了兩個月了,宮裏才可算給他定下了名字。

這一輩是宏字輩,應該從言字部。據說皇帝最初寫的是「宏誠」,最後定下來的卻去掉了言字部,叫「宏成」。

「長大成人。唉,皇兄真是……」孟君淮聽說這個名字後搖頭嘆息,心下清楚定這樣一個名字,必是因為先前的事情讓皇帝傷心太過。

「沒事的,這孩子肯定平安長大。」玉引手裏縫着給和婧未出生的孩子做的襁褓,啧啧嘴又說,「你看最近是不是別讓譚昱去跟皇長子下棋了?過年,各府都忙。」

孟君淮:「……我沒讓他去。」

這事的發展有點超出預期,他們原本就是想做個戲,把譚昱塑造成棋中高手、皇長子的莫逆之交,用這個不常見的途徑給他太身份。

萬萬沒想到他還真是棋中高手!還真跟皇長子混成了莫逆之交!

最近孟君淮根本沒說過讓譚昱再去皇長子府走動,他也想讓譚昱好好回家過年。架不住皇長子主動叫人去啊,據說譚昱還是勝多輸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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