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戲裏的妻子來找我了 - 第 51 章 (14)
讓陸天成親自跑一趟的人,那得多大的臉……
蘇以陌蹙眉問:“他有什麽事?”
龐書全也有些納悶:“他說他是來接他家策爺回去的。”龐書全也是個人精,剛剛蘇以陌進門介紹南玄策的時候,就提過他是南玄策策爺,她男朋友!要不他也不知道怎麽去幫陸天成找人。
蘇以陌望着正在專心致志回郵件的南玄策,南玄策什麽時候成他陸天成家的了?
不對,南玄策姓南,陸天成代表的那家也姓南。兩地隔着十萬八千裏……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鑽進了她的腦海:難道這個南和那個南是一家?
南玄策盯着手機屏幕頭都沒擡,聲音冷淡的說:“不去,沒時間!”
龐書全正要回話,就見龐廷昀一身正裝邁進了花廳。他見廳裏人不多,像是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似的朝蘇以陌嚷嚷起來:“南家那個鼻孔朝天拽得二五八萬的陸天成怎麽站在我們家噴泉旁邊,真礙眼!”
蘇以陌一臉嚴肅的斥道:“小小年紀,注意言行。”龐廷昀無奈說:“姐,我也想規規矩矩的,就是看到他這種人我心裏就忍不住想要上去踩兩腳。”
蘇以陌還沒發話,就聽見南玄策說:“你想踩他哪兒,一會兒我陪你去。”
龐廷昀興高采烈的說:“好!你等我!”然後開開心心的抱着龐淅川的牌位去祠堂,把蘇以陌交代的莊重、肅穆都抛在腦後。
這倆人什麽時候開始同仇敵忾了?蘇以陌奇異的看着曾經劍拔弩張的兩人,有點抓不住重點。
說起來,南玄策從進這花廳開始,就一言不發,沒啥存在感,他這麽“霸氣外露”之人,是怎麽做到的?
想到這裏,她又忍不住想逗他:“沒有所謂未婚夫,你開心嗎?”
南玄策收起手機,一臉戲谑的看她:“怎麽沒有?我不是?我家傳的戒指你都收下了,你敢說我不是試試?”
蘇以陌:“……”你和南家什麽關系和沒說清楚呢!可他從來沒提過,她也不好問。
兩人攜手出了南樓花廳,才走幾步,就看見秦永明站在廊下像是等人。
蘇以陌不解,剛剛在花廳裏有話怎麽不說,要在這裏等?她喊了一聲:“秦律師!”
秦永明像是才看見他們,說:“大小姐,我有事找南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提前完成,高興一下!離完結又進一步了!開心!
☆、下卷四十 龐淅川的信
剛才為了避開陸天成,蘇以陌特地帶南玄策走了另外一條不太常走的路。當看到站在太湖石後回廊下的秦永明時,她還真是有些吃驚。秦永明會找南玄策,她更加吃驚。
南玄策聽到是找他的,頓生警覺。這個秦永明看上去四十多歲的樣子,是個很書卷氣的男人。頭發密而卷,像一塊黑色的羊毛氈貼在頭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額頭有三根明顯的擡頭紋。聽蘇以陌說他是個律師。
他不動聲色的把蘇以陌護在身後,伸出右手:“幸會!”蘇以陌在他身後扯了扯他襯衫的衣擺,輕聲說了一句:“自己人!”南玄策這才放松了下來。
蘇以陌簡單給兩人做身份介紹,秦永明才切入了正題:“川爺在你住院的時候曾交給我一封私人書信,沒有收信人地址,只是說收信人在喪禮的時候會來。結果這個人沒有來,只是托朋友送來了奠儀。
我又托那位朋友轉告,沒想到等了幾個月收信人依舊杳無音信……”
南玄策聽他說到這裏,哪裏還不知道秦永明說的那個人是他。只是他沒有想到龐淅川要給他的是一封信。
接過秦永明給的白色信封,薄薄的沒什麽厚度。信封上是毛筆豎排寫的“南玄策君親啓”六個柳體字,筆力遒勁,瘦硬均勻,完全不似病重之人手書。
南玄策看着兩人,打趣問:“需要現場打開給你們念一遍嗎?”
秦永明說:“不用,老爺子委托我轉交給你,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不耽誤二位,告辭!”說完,竟頭也不回的走了。
南玄策忽然想起了隋棠,他問蘇以陌:“律師都是這樣?”
蘇以陌不知道他指的哪方面,随口說:“他是爺爺的忘年交,和爺爺待久了,多少都會染上一些古風吧……”
見蘇以陌眼波流轉,最後落在信上:“也不知道爺爺有什麽話要對你講,竟然瞞着我給你寫信。”
南玄策說:“或許是老人對孫輩的照拂,也許也是男人間的托付,回去看不就知道了。”
蘇以陌說:“你看吧,給你的信我不看。”
南玄策問:“不後悔?”
蘇以陌答得斬釘截鐵:“不後悔!”
邁進蘇以陌院子的垂花門,南玄策靠着木廊橋的雕花廊柱正要打開信封,感覺有人靠近,他停止拆信的手。回頭一看,他唇角慢慢勾起,伸出雙臂和來的兩人抱在一塊兒:“阿紫,小痕子!”
來人正是“阿紫”關震桐和“指間留痕”明銳鋒。南玄策這些年和關震桐紀梵琳夫婦見面比較多,和明銳鋒上次見面還是四年前關震桐的婚禮上,但也都有電話聯系。
他攀着明銳鋒的肩,問他:“小痕子,這次怎麽得空上帝都?”
明銳鋒依舊是那高胖的身材,笑得憨厚:“來帝都學習半個月,之前知會了阿紫,沒想到你也會來!”
關震桐笑罵道:“他會來帝都還是托最兒的福。”
南玄策問:“愛麗絲最近好嗎?”
明銳鋒比南玄策高半頭,垂眸睇着他,不懷好意道:“哥比你先一步,愛麗絲懷孕了,在家養胎。”
南玄策忽然就覺得眼前這個高胖怎麽就辣麽礙眼,他臉色一沉,冷冷的吐出一句:“我一直覺得愛麗絲遇到你眼睛就瞎了……”
明銳鋒也不氣,直接怼回去:“愛麗絲瞎?怕是最兒最瞎,等你這麽多年都等不來你一句真心的表白。”
說完,他有些心虛的看向南玄策,整個區都知道,“王玄策”對最兒死心塌地,死皮賴臉的表白多少回都如石沉大海沒回應。當時一幫人都在給他出謀劃策,怎麽讨最兒歡心……想來,那時是真真年輕!
他等着南玄策發飙,卻見南玄策一臉委屈的說:“表白了,戒指也送了,又沒下文,要等……”
這回連關震桐也插嘴了:“你倆都這樣的親密關系了,她還沒答應?”
明銳鋒瞪大眼睛,又開始犯傻,問:“多親密?”
關震桐看傻子似的撇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讨論這個“少兒不宜”的話題,于是打岔:“你今早沒看新聞?”
明銳鋒回他一個白眼:“帝都培訓是全封閉的,天天考試,我哪有時間聞窗外事。要不是你約我,我也不會好不容易休半天還得請假跑出來。橫跨半個帝都不是鬧着玩的。”
南玄策說:“你們火車司機培訓都這麽嚴格的了?”
明銳鋒都有心掐死他了:“什麽火車司機,老子是你們說的高鐵司機,時速350公裏的那種,一般火車司機能比嗎?”
關震桐像是忽然想起什麽,對着南玄策調侃說:“你和最兒在一起,也就是個司機命。”
南玄策一怔,昨夜坐蘇以陌開的車在腦海裏情景再現……可不就是個司機命麽?!可是他甘之若饴。游戲裏他可以帶着她整張地圖亂轉,現實世界裏他一樣可以載着她環游世界。
木廊橋那邊,蘇以陌已經挽着紀梵琳出了正廳,紀梵琳已經顯懷,蘇以陌問廊橋上三人:“想好了去哪裏沒?”
廊橋上三人面面相觑,哪有時間想,都在敘舊。最後還是紀梵琳說:“去我們家吧!什麽都有,我還方便休息,大家聊天也沒什麽顧忌!”
于是一行五人出了蘇以陌的院子,剛到主路就遇到送完牌位回祠堂來找南玄策的龐廷昀:“玄策哥,說好帶我去踩陸天成的,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關震桐聽到“踩陸天成”臉色一變,視線看向南玄策,南玄策面不改色迎上他詢問的目光,對龐廷昀說:“去玩!”
“我也去!”龐廷昀湊熱鬧說。
蘇以陌堵他說:“我們是游戲幫內成員聚會,你去做什麽?”
龐廷昀覺得不可思議,指着蘇以陌說:“你?……游戲幫內成員?你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恨不得吃飯喝水都在開會,兩點睡七點起,你給我說你玩游戲?開什麽玩笑?”
蘇以陌聳聳肩,一臉你愛信不信的表情。龐廷昀又看向南玄策:“玄策哥,你別說你也玩那種幼稚的游戲……”
南玄策和蘇以陌十指相扣,舉起手給這小屁孩看:“很奇怪嗎?我和你姐就是在游戲裏認識的。”
龐廷昀呆愣在那兒,久久緩不過勁,最後垂頭喪氣的沖五人一抱拳:“對你們就一個大寫的服!”說完走了。
一行人出了那個滿是拴馬樁的門,關震桐和南玄策的車一前一後掉好頭停在巷子裏。兩個穿着棗紅色襯衣制服的青年分別守在車旁。
“你坐誰的車?”南玄策問明銳鋒。
明銳鋒說:“來的時候當了他倆一路的電燈泡,這回當你倆的,不介意吧?”
南玄策輕笑道:“你當我倆的電燈泡還少嗎?你自己說說,以前你上我的號假裝成我去勾引我家最兒,這事兒你幹了多少次?”
“幹了多少次我不記得了,我就記得我一次都沒成功!最兒就像有火眼金睛,次次都能一眼認出我這個假貨!”
南玄策不動聲色的看了身旁蘇以陌一眼。一眼,隔着網絡和電腦她竟然能分辨出是不是他本人,這該是有多厲害?!
明銳鋒拉開車門往副駕駛位置一坐,對蘇以陌說:“最兒,今天這豪車的前排位置就先讓我坐坐吧。”
蘇以陌也調侃說:“行啊,你的座駕都是上億級別的,說我這是豪車,我還不敢當,怕你看不上眼。”
“那是!”明銳鋒郁悶:“最兒,你跟着小玄子學壞了!”
五人驅車到了紀梵琳和關震桐的別墅,下車就聽紀梵琳說:“阿穎說她在這附近出外景,一會兒得空過來。”
蘇以陌說:“她來她家那個跟屁蟲也肯定會來。”
南玄策半眯着眼問:“阿穎該不是周思穎吧?”
蘇以陌答:“對呀!”
南玄策恨恨的說:“讓她來,我還沒找她算賬呢!滿嘴跑火車!”
明銳鋒:“哎……關我們火車什麽事啊?!”
周思穎在路上打了好幾個噴嚏。開車的林仕昆以為車裏空調開太冷,一下調高了了好幾度。
別墅裏的廚師在幾人到來時就已經開始準備晚飯。兩個女人總有說不完的話,坐在沙發上就開始着男人無法插足的話題。
三個男生則在關震桐的帶領下去到了地下影音室。關震桐像是獻寶似的拿出自己的Xbox One X和PS4 Pro給小夥伴們玩。
十幾年沒有玩手柄機,南玄策和明銳鋒都有點方。在關震桐的悉心指導下,幾局過後,兩個人都重新愛上了手柄機。聯網流暢快打,人體工程學手柄自帶的震動提示,震撼的影音效果,讓三個大男孩玩得熱血沸騰。
新的一局開始,關震桐和明銳鋒上場,南玄策休息。茶幾上有冰鎮的黑啤和水果。南玄策咬了一片西瓜,忽然想起還有正事沒做。
他從口袋裏拿出龐淅川寫給他的私信,
把裏面的信紙拿出來。信紙的字依舊是毛筆豎排寫的小楷。
“玄策:
見字如面!”
南玄策嘴裏叼着西瓜:真是蘇以陌“家傳”的技能?能見字如面?
“很遺憾我這把老骨頭沒有能熬到見你一面。知道是你救了小陌兒有些百感交集,最後只能感嘆世界真的那麽小。游戲裏一別四年,你還能記得她,真是難能可貴!
小陌兒從十五歲起就一直跟在我身邊,算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她天性純良,待人真誠,是個很好的女孩。
她的感情世界在遇到你之前一片空白。也是我耽誤了她,這些年一直帶着她四處奔波,身邊也都是些爾虞我詐之人,讓她每天都在絞盡腦汁與人鬥智鬥勇,沒有時間也無從選擇。
你和小陌兒雖然相識于游戲,在游戲裏,是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喜歡你。你上線她總是第一個知道,你的喜怒哀樂,她都幫你記錄在你們游戲的論壇的帖子裏。
你在游戲裏向她求婚,她慎之又慎的告訴我:玄策向我求婚了!你同不同意?那神情就像是你真的向她求婚似的,欣喜又憂傷。
我讓她去找你,她說她舍不得丢下我一個耄耋老人獨自面對一堆魑魅魍魉。她總說:如果她哪天解決了眼下全部的問題,那時你的感情還沒有着落,她就去找你。
可問題哪裏是說能解決就能解決的?這一拖就過四年。四年時間,能讓一個城市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更不用說一個人的情感。
而幸運的是,在她遇到最大危機的時候,是你救了她。既然你們之間如此有緣,我也衷心希望你們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5000萬的事情是我唐突了。并非是我有意去查你的什麽,只是真的想要謝謝你救了小陌兒。至于你是不是南老頭家的孫子,我并不在意。既然你不要,老頭子我也不跟你客氣,這些都算到小陌兒的嫁妝裏。
小陌兒這次回來,有許多硬仗要打。所幸最大那場她已經獲得了勝利。之後的路要如何走,便要看她自己如何掌控。她不主動聯系你,有很多原因,你別生她的氣啊!
我個人是希望将來她執掌龐家,但她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強求。如果她不再掌家,勢必是淨身出戶,她個性執拗又強勢,到時候也請你不要嫌棄她,多呵護她。
老頭子我時日無多,可能等不到你們真在一起的那一天。如果有幸你們真能走到一起,那到時候也請你跟小陌兒去墓地給我看看,叫我一聲爺爺,給我燒一張你們的結婚相片,滿足一下我這個老頭子的夙願。
如果你們最終沒有在一起,也請你在未來的路上多照拂她!
就此別過!
龐淅川”
南玄策一氣讀完,不由得輕笑,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老頭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迷之自信,放心把你交給一個游戲裏認識的素未謀面的男人!”
正想着,蘇以陌背着她的小包站在地下影音室的臺階上,有些焦急的:“玄策,家裏有急事要我回去親自處理,我要先走了!”
☆、下卷四十一 心亂了
南玄策對上蘇以陌焦急的眸子,站起來問她:“要我送你嗎?”
蘇以陌側頭避開他的視線,委婉拒絕:“不用……家裏有車過來接我。”
南玄策:“……”他本來想問是什麽事,卻因為蘇以陌那躲閃的目光禁了聲。
蘇以陌:“那我先走了,快的話晚上見!”
如果慢的話呢?南玄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沒有問出口。
蘇以陌眼下有一絲不忍,卻又是下定決心似的說:“我盡快!”
蘇以陌說完轉身離去,南玄策看着她的背影,神情木然竟也沒有追出去。
明銳鋒看着兩人這波莫名其妙的操作,用手肘推了一下南玄策:“怎麽不追出去送她上車?”
南玄策面無表情的答他:“你沒看她是明顯的不想我去!”
南玄策向他伸手:“給我支煙!”
明銳鋒有些詫異,他知道南玄策從不碰別人給的煙的習慣。即便是很親近的長輩,也是雙手接過別在耳朵上。
他猶豫着從茶幾上的煙盒裏給南玄策抖了一支,自己也随手拿了一支,順勢拿起打火機先給自己點上,再給他點。
南玄策把煙夾在四指尖,想起那天在塌方現場找不到蘇以陌他發下的誓言:“要是她活着,我把煙戒了!”他拿着煙糾結,最終也沒有讓明銳鋒點着。
明銳鋒這回确定他有哪裏不對了,南玄策不是煙沒了,這一下午他都沒見他拿出過煙。于是問他:“怎麽?為最兒戒煙了?”
南玄策把玩着手中的煙,也不看他,說:“算是吧!”
明銳鋒:“她不喜歡你抽煙?”
南玄策:“……”她好像也沒發現他這兩天沒再抽煙。
南玄策略有些煩躁的把指尖的煙折成好幾段,問:“我和她是不是很不合适?”
明銳鋒敏銳的想起剛才那一幕,一個刻意回避,一個有話悶在肚子裏,別扭得像兩個孩子。
“你倆……”明銳鋒尾音拖得別有深意,最終也沒有做出什麽定論。他斷定他是當局者迷!
南玄策在明銳鋒這裏沒得到開解,加之讀了龐淅川的信之後,他總覺得自己是那個事到臨頭面臨選擇時被抛棄的那個,心情十分低落。
蘇以陌走後不久,周思穎和林仕昆也到了。周思穎在這裏完全沒有了他第一次見她的那種知性“國民女神”範。
她看見紀梵琳,一會兒伸手摸摸她肚子,一會兒俯身貼到她肚皮上聽一聽,那上蹿下跳的興奮勁兒,簡直就是個女神經病!他和一個神經病計較些什麽?!
她的老公林仕昆倒是有點讓南玄策出乎意料,竟然是電競圈傳說Lin_KeY。很多人以為他名字後綴是KEY(鑰匙),其實不是。
正解竟然是:網絡(e)連着昆(KUN)和穎(YING)!這中二的解釋,竟然塞了他一嘴狗糧!
有了林仕昆加入,四個平均年齡30+的“老男孩”分成了兩組繼續玩游戲。關震桐幹脆又開了個60寸的高清大屏,兩臺主機都是雙開。
明銳鋒和林仕昆兩人都是老手,不需要管雙雙結伴玩《暗黑3》去了。南玄策更喜歡XBOX的手柄,和關震桐組隊玩競速。
他想着蘇以陌的事情,一路撞車開得磕磕碰碰。幾局過後,關震桐一臉無奈已無力槽:“爺……咱是競速,不是碰碰車嘉年華,求求你正常點兒。”
南玄策不語,時不時的掏出手機來看,蘇以陌還是将自己一貫的作風貫徹到徹底——從走之後,一個電話一條微信都沒有。
他仿佛像是被龐淅川的那封信蠱惑了,可又覺得哪裏不對,龐淅川信中說的一切合情合理,可那種感覺……
像是他對他來說熟悉到像個老友。像是熟悉到仿佛蘇以陌會把他們之間的事情像彙報工作一樣無巨細都向他彙報過一遍。
待到吃飯,南玄策依然沒有恢複正常。紀梵琳和周思穎兩個女人自成一派邊吃邊鬧騰,三個老男孩在桌子另一頭喝酒聊天。
只有南玄策,從開始吃飯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低頭看手機。
“手機有什麽好看的?”明銳鋒慣常在游戲裏與他擡杠,此時也是他大膽的搶過他的手機看他在幹嘛。
當他看到手機網頁顯示的标題鏈接正是他存在群空間裏的《王玄策你今天帶腦子了沒?》時,他忍不住揶揄他:“最兒不在和我們在一起沒意思?需要看舊帖子重溫一下當年的感覺?”
南玄策給了他一個白眼,把手機從他手裏搶回來,笑罵了一句:“滾蛋!”然後加入了他們的酒局。
南玄策的酒量不錯,換平時另外仨人加起來都不是他對手。可今天才喝了兩杯不到,就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覺。他借着去洗手間的空擋到院子裏醒醒酒。
蘇以陌一直沒問,他的機票改簽到明天淩晨三點多,趕明天八點前到倫敦。喝太多怕是過不了安檢。
關家別墅的冷氣開得足,在屋裏不覺得熱,可走出來卻覺得帝都的盛夏悶熱難當。
手機的鈴聲更是讓他覺得煩躁——是柳雲玖打來的,柳雲玖的電話內容很是簡短:“陸天成在龐家大宅出了車禍!”
他心情本就不好,想回他一句:這關我什麽事?
手機又有電話進來,他匆匆和柳雲玖挂斷,接起剛打進來的那個沒存號碼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怒氣沖沖的老頭:“天成去龐家接你在龐家大宅被龐家的小兔崽子開車撞傷進了醫院……”
老爺子中氣十足,長長一句話講完中途竟然不帶換氣的。
南玄策懂了,龐廷昀怕是看陸天成不順眼自己去動陸天成了。蘇以陌急匆匆回家大概就是處理這事。她對他隐瞞,是看出來了什麽?猜到了什麽?
“你想怎樣?”南玄策一句話堵住了電話那頭絮絮叨叨的嘴。
“當然是讓龐家那小兔崽子負責……”巴拉巴拉又是一長篇。南玄策聽得不耐煩:“你要是不想要孫媳婦兒就這麽作吧!誰知道那個陸天成是不是碰瓷兒?!”
他話音剛落,對方立即挂斷了電話!手機裏只剩下挂斷後急促的“嘟嘟”聲。南玄策有些發愣:不至于吧?!
回到屋裏,南玄策向一同吃飯幾人辭行:“最兒那邊有些棘手,我過去看看。”
蘇以陌是什麽背景,幾個人都知道了,也沒阻止他。只是紀梵琳有些擔心:“玄策你喝了酒,要不要找個代駕?”
南玄策搖搖頭,表示他還能開車,幾人也沒有堅持。明銳鋒說不太放心要陪他一起,也被他拒絕了。
黑色的越野在滿是霓虹的夜幕下穿行。帝都的街道即便是深夜也是車水馬龍。南玄策的導航只到下午的三岔路口,接下來一切只憑記憶往前開。
高牆粉壁下的胡同曲曲折折,仿佛是迷宮,他自诩方向感強,也是一路走走停停。牆壁由紅變白又變紅,他知道他又走錯了。
他知道這紅牆粉壁交錯的胡同裏,有很多門,卻沒有人家,連個可以問路的人都沒有……
他有些頹喪的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前擋風玻璃視線所及之處,長串的路燈一直延伸到他看不見的路的盡頭,白天頭頂蔚藍的天空,此時也只有三兩顆星像是嘲弄般對他眨眼睛。
蘇以陌看來是很忙,依舊是一個電話一條消息都沒有,說好的“晚上見”和“盡快”呢?
明明是盛夏的夜竟讓他萌生出深秋的蕭瑟感。一股無助的無力感爬上心頭,讓他孤零零的在這寂靜的胡同裏有些可憐。
偶爾有野貓經過,看見他的車燈亮着也不認生,豎着尾巴快步跑過來朝他一陣“喵喵喵……”
他看了看腕表,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他納悶到,他底在這裏轉了多久?他要回蘇以陌的房子取行李去帝都機場趕飛機。他撥通了上午給他送衣服的鴨舌帽小哥的手機……
在胡同裏等了約摸半小時,鴨舌帽小哥趕到。他把駕駛位讓給那小哥給他報了個地址,然後自己坐在副駕位置閉目養神。
大概這小哥真是個自來熟,一路上說個不停,南玄策看着手機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着。當小哥得知他在那曲曲折折的高牆粉壁胡同裏迷路是要去龐家時,他驚訝道:“爺,你為什麽不走大門?龐家的大門在……”
小哥報了個耳熟能詳地址,南玄策瞬間有些淩亂了,蘇以陌是故意的麽???
回到蘇以陌家小區,他的車昨晚刷卡登記過,放行很順利。南玄策沒有讓小哥跟上樓,自己坐電梯上去,用指紋開的鎖。
他曾希冀蘇以陌在這裏等他回來,可開門之後是一屋子的黑暗。他開燈,那種陌生的熟悉感又回來了——
這房子在他離開後收拾幹淨得似乎從未有人住過,仿佛是售樓處的樣板間,精致卻絲毫沒有人間煙火味。一如他在市中心的小公寓。
可他的行李就打包好放在門口的玄關處,格外違和。對了,還有那兩雙靜靜放在鞋櫃外牆角的情侶款的拖鞋……他的心情無端陰轉多雲。
從市區到機場不過半小時車程,南玄策心情變好,車內的氣氛也沒有那麽壓抑。他依舊在看蘇以陌寫的舊貼。有些事情他自己都不記得了,看得他都有些忍俊不禁。他游戲的青春啊……
臨到下車,他問開車的鴨舌帽小哥:“叫什麽名字?”
小哥答:“沈禹哲!”
南玄策問:“想不想調到總公司來?”
沈禹哲利落的幫南玄策把行李從車上取下來,腼腆一笑說:“換昨天上午前您和我說我肯定高興!”
南玄策勾了勾唇,也不勉強。他朝沈禹哲搖搖手,提着行李進了航站樓。沈禹哲追上來問:“爺,車怎麽辦?”
南玄策想了想,說:“你放公司吧!有人來取我讓他打你電話。”
帝都國際機場即便是淩晨也不冷清,說話間,南玄策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南玄策——”
一抹白色闖進他的視線,朝他飛奔而來!
☆、下卷四十二 尾聲(三章合一完結)
飛奔而來的蘇以陌,一臉焦急,待看到南玄策以後,她臉上明顯的松了一口氣,笑容在唇角綻開了。還隔着半米遠,就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高興得像要飛起來。
“對不起……終于趕上了!”她喘着氣,漂亮的大眼睛帶着興奮凝視着他,聲音放得極低。剛剛在公共場合大喊他的名字打擾到周邊的人已經是極大的逾矩。
南玄策此時的心情有些複雜,他并沒有伸手回抱她。他唇角勾着笑,卻不達眼底,小聲問:“事情處理完了?”
蘇以陌是何等敏銳,她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慢慢的松開了手,低頭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說:“嗯,剛剛從醫院出來。”
南玄策面帶着嘲諷:“陸天成沒死?”
蘇以陌下意識以為他在單純和她聊事情,如實答:“沒死,剛剛做完手術,腿保住了!”答完之後,她才意識到,這個話題、這個人,似乎并不應該和他聊。
南玄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眼神無波,低頭看她:“傍晚走的時候為什麽不和我說?”
蘇以陌:“……”
南玄策的手在口袋裏握成拳,說:“他龐家那麽多人,那麽多的長輩,下午随便拉幾個出來唾沫都能淹死你,怎麽有事的時候,就一個個和縮頭烏龜一樣非要你出面才能把事情擺平?”
蘇以陌:“……”
南玄策:“你好像會錯了龐淅川的意思,他處處為你考慮為你打算,是想要給你自由,而不是讓龐家成為你背上一輩子的包袱,你的枷鎖!……還是你覺得,龐廷昀比我重要?”
南玄策的語氣很重,蘇以陌瞪大着眼睛看着他,她好像從沒見過他發那麽大的火,這火裏還帶着一股子酸味兒,他自己都沒有察覺。
蘇以陌好脾氣的解釋道:“阿昀還小,年輕氣盛,我既然選了他作爺爺的接班人,自然是要好好帶他,他的事情我不會也不能撒手不管!”
南玄策氣得咬牙切齒:“你也選了我……為什麽不能好好待我?”總是要我心裏七上八下的等!
蘇以陌挑眉:“你在說什麽胡話呢?”
南玄策此時真想鑽進她心裏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可嘴比腦快:“聽不懂就滾!”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他惱怒自己在她面前的情緒失控,又忍不住心虛的去觀察蘇以陌臉上的表情。
她咬着唇站在那裏,雙眸盈盈看着他,身體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動也不動。
南玄策試探着拉行李箱往前走,走了幾步又回頭看蘇以陌,她沒有跟上來。
“最兒!”他低聲喊她,沒有回應。
“蘇以陌——”他的音調提高了幾分,蘇以陌依舊一動不動。
她這是犟勁兒上來了?他不慣她這臭毛病!他自顧走進了VIP通道,回頭見她還站在那兒。他皺了皺眉頭,大聲說:“我走了!”
蘇以陌依舊沒有跟上來也不出聲。他也沒什麽好說的,拉着小行李箱過安檢……
一周後。
南玄策回到帝都機場轉機K城。
他的手機落地就開機了,阿歡的短信躺在收件箱裏,彙報他人已經在城帝都機場等他。
他看完阿歡的信息退回列表,指尖劃過蘇以陌的名字。這個女人,他不主動聯系她,又是一周沒有任何電話和消息,她到底是在乎還是不在乎?
因為要和阿歡彙合,南玄策沒有買聯程票。換了登機牌重新登機,空姐領着他倆到座位,南玄策才發現他和阿歡的位置隔着一個過道。他的座位是和別人挨着的,阿歡則是單人靠窗座位。
臨到快要起飛時,他旁邊的客人才姍姍來遲。他本來已經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那股熟悉的白茶香味讓他猛的睜開了雙眼。
南玄策心裏還在想如果再不聯系,兩人今後要怎麽辦?他要找怎樣的臺階下,既能讓她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又不會讓她以後再把他排在龐家之後。
他這一周的夜晚幾乎都是失眠中度過。除了倒時差,更多是在想她。他甚至想過,她要是他和龐家都不能舍棄,他把公司搬到帝都也不是不可以。這不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可他實在是沒想到,繼上次不歡而散再次見面是會在飛機上與她邂逅!
蘇以陌走哪都是那種很難不讓人注目的人。今天她手裏拎着個暗金色手提包,腳上是同色系的平底鞋。身上穿那條灰色嵌銀絲的裙子柳雲玖前幾天在他朋友圈曬過,是孫黛工作室做的高定,用的面料都是某頂級奢侈品牌。
他是沒想到這件衣服也是蘇以陌的!他以前基本沒關注過女人穿什麽衣服,可每次見到蘇以陌,他的眼睛就不自覺的掃她穿了什麽。
今天這條連衣裙腰間有個別致的扭結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纖細腰身。啧啧!南玄策心裏忍不住咋舌,他見過這小腰裸呈的樣子,卻不知道這腰能細成這樣,若是刮個大風什麽的會不會吹折了。
何懼則是簡單多,反戴棒球帽,墨鏡遮了半張臉。一身墨綠露肩露臍連體褲,襯托出她高挑有致的身材。臍環上的粉鑽晶瑩剔透,引人遐思。
看到何懼特地走到阿歡身邊跟他拳碰拳的的打招呼,再看蘇以陌的目不斜視視他于無物的坐下。
待到飛機起飛,整個十二人的機艙就他們四人,南玄策明白了,這不是邂逅,是“預謀”!
他沒給蘇以陌好臉色,甚至叫來了空姐給他拿了眼罩和毛毯。他之前在倫敦到帝都的飛機上已經睡了七八個小時,這時睡不着也要“裝睡”。
午餐過後,南玄策想要繼續“裝睡”,一只白皙有疤痕的手抓住了他的衣袖。他默不作聲的想要把衣袖抽回來。
兩條纖細的手臂纏了上來,抱住了他的胳膊。兩團柔軟就那麽抵在他的手肘上,只要他一擡手就能把她推開。可那沁人心脾的白茶香……讓他微醺。
好吧,蘇以陌!請開始你的表演!
他心裏默認她如此示好,甚至不惜“□□”,他閉上雙眼,等着聽她道歉。
誰知他只聽到一陣“嘩啦啦”的紙響,再睜眼,一張打印好的A1圖紙在他面前展開。
他定睛一看,這不是他畫的喇木村項目設計的草圖嗎?這是什麽意思?南玄策斜眼睨着蘇以陌。
蘇以陌雙手展開圖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甲方爸爸要求乙方修改圖紙!”
南玄策把圖紙一掀:“乙方兒子也有自己的正常休息時間,甲方爸爸不能幹涉。”
蘇以陌本意是借着說工作緩和一下兩人之間的緊張的氣氛,加之事情本來就緊急,她故意用着調侃的語氣,沒想到南玄策反應會這麽大。她有些尴尬,說:“事出緊急!”
南玄策翻了個白眼:“有多急?你就當小爺我沒回來,有事明天公司說!”她越急他就越不順她的意。
果然!
“南玄策!”
“蘇以陌!”
兩個人都猛的站起來,憤怒對幽怨,準備動手開打麽?
剛剛還看電影笑得前仰後合的兄妹倆也驚得站了起來。尤其是何懼,她一臉怪異的看着蘇以陌。
這幾天跟着蘇以陌,她知道她雙商俱高能力卓越手腕高明。可遇到南玄策……怎麽就能把好好一手牌打得稀巴爛?
負責的空姐聽見響動有些慌的跑進機艙,南玄策橫了她一眼,她吓得扶着艙壁,不敢再往前。
兩兄妹只能黑着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