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林落茲抱上了金大腿，日子依舊沒有好到哪兒去。

羅言不總是待在死門，很多時候總是會離開個幾天，這幾天就會變成林落茲受盡折磨的幾天，她很快發現這些人雖然喜歡抓她玩，但每次出手都還是有個輕重，不會真的把她往死了整。

其中緣由，大概是因為羅言。

他們對他似乎有所畏懼，因為只要羅言在的時候，她總是安然無恙，不在的時候挨幾頓打，日子也就一天天這麽過去了。

十五歲的那年，羅言突然連着十多日都沒回來，林落茲直覺他可能是出了什麽事。

這晚，死門一衆人等又要上門找她麻煩，林落茲難得壯起膽子提刀就砍。老話說得好，亂拳打死老師傅，她一掃以往風吹就倒的樣子，整個人透着一股子可怕的瘋勁，打得一幫人連連後退，只好作罷。

林落茲不熟悉冥界的路，這五年她都待在死門很少出來，即便出來，也都有羅言帶路。

然而今日單單只她一人，離開死門沒多久，林落茲便撞上了一大堆孤魂野鬼，她走得急，忘了帶上掩蓋人味的藥囊，不多時便引來了大量游魂，沒辦法，只好動用武力解決，但解決完三五個，緊接着又會有更多游魂圍上來。

這些游魂心存執念，難以投胎轉世，既回不了人間，也離不開冥界，只能終日游蕩各處。林落茲這樣的大活人，自然會勾起他們的興趣，畢竟誰都想恢複如初，重返人間，有了她的軀殼，人間都去得。

林落茲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落了下風，就在快要倒下之時，羅言及時接住了她。

只不過是大手一揮，那些企圖往她身體裏鑽的游魂，全都在剎那間消失不見。

“林小團兒，睜開眼睛，別睡，一旦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林落茲半夢半醒間聽到了這麽一句話，然而眼皮如有千斤重，掙紮許久還是閉上了，等到再睜眼時，她又回到了水牢裏。

五年前就是在這裏，度過了漫長的數日，如今又回來了，林落茲一時間有些恍然。

擡眼，眸光一動：“師父？”

羅言站在水牢外，一如五年前的模樣：“逃出來，用我教你的方法，想辦法逃出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會死的。”

水牢的栅欄是千年玄鐵鑄成，以她之力根本打不開，五年來她雖然已經練就了在水下長時間閉氣的方法，但這法子也不能一直用，何況還不止這些。

水牢之所以可怕，是因為曾有無數生魂葬送于此，當水充滿了整間水牢時，水下無數慘死冤魂都會現身拉她進入無邊煉獄。

五年前她已經經歷過一次，以為羅言在，以後再不會經歷這樣的事，但她仔細瞧了羅言的表情，突然發覺他似乎并不是在說笑。

他好像真的要送她下無邊煉獄。

為何呢？

林落茲想不出自己究竟做了什麽讓人惱怒的事，她只不過是想去找尋他的下落而已，遇到游魂又不是她的錯，為何要這麽做？

她還未問出口，羅言卻已經背過身去，冷聲道：“不論生死，都是你的命。”

他想，若是死了，倒也清淨了。

林落茲都快忘了，第一次見到羅言的時候，她就快死了。

當時她生了一場大病，病未愈，每日寒風依舊，饑餓難耐，那時候她整日蜷縮在牆角取暖，大多數時候都在昏睡，半夢半醒間睜開眼，忽然看見了好久不見的娘親進了門，她欣喜若狂，無力起身，掙紮了許久才抱住了娘親的腳。

她從來沒問過羅言為何會在那時候出現，後來她隐隐約約明白，他或許是受人之托，而她身邊唯一可能會到冥界的人，只有那一個。

她一直都把這個冷臉的怪人當成救命恩人，現在終于回神，目送羅言的背影漸行漸遠，水牢大門沉沉關上的一瞬，四面石壁迸出無數大小不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