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羔羊的悲鳴 - 第 3 章 :鳥籠

2011:鳥籠

“是的,我昨天預約過。我是星光的記者。以斯帖霍普。”以斯帖給這家精神病院的院長看她的記者證。

這家說是叫精神病院,其實就是關押精神病的監獄。

她有點弄不懂蕾切爾萊克特為什麽來這裏。

她被奇爾頓院長帶着走過長長的走廊,這位精神院院長是從他父親手裏繼承了這家精神病院,他的父親和漢尼拔萊克特有過過節。

而且以斯帖極度懷疑這家精神病院是按照監獄标準建造的,而且還是老式監獄。

“克萊斯特夫人被關在一個特殊的地方。雖然她本人十分柔弱,但她有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丈夫,所以我們格外的謹慎。”威廉奇爾頓開口向以斯帖說道,像是在解釋她接下來會看到的場景。

以斯帖臉上保持着微笑心裏卻在嘀咕,奇爾頓不會是虐待萊克特夫人了吧。

“有一點我得提醒你,年輕的女士。不要向克萊斯特夫人透露任何有關自己私人信息。”奇爾頓在打開一扇門之前側身警告以斯帖,“因為她只要求見你一個人,所以你得自己進去了。”

“謝謝你院長先生。”

奇爾頓打開了那扇已經有些生鏽的門,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伴随着門推動而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以斯帖有些好奇地看向光透出來的地方,手不由地抱緊了裝乳酪甜餅的盒子。

一只腳踏進房間,門在身後被關上發出‘嘣’的一聲,像是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琥珀色的眼睛終于适應了亮白的光線,以斯帖終于看清了房間不由地張開了嘴巴。

房間很大,應該是由一個倉庫改建的。

房間的中央放着一個巨大的鳥籠。

數十個鐵棍在天花板上交彙成一個點,電燈的電線盤在頂上順着線垂了下來。

橫豎交錯的鐵棍将以斯帖看到的畫面分成小格子。

以斯帖的目光轉移到屋裏的另外一個人。

即便是維納斯老去也就是這般美麗吧。

金色的長發混雜着白發看上去就像是淺金色一般,漂亮的眼睛明亮如星辰,散發着深邃而堅韌的光芒。

她身穿着白色的病服,就這麽安靜地站在巨大的鳥籠之中,就像一只被囚禁的金絲雀。

奇怪的是,她沒有掙紮着,也沒有試圖逃脫,只是安靜地站着,凝視着房頂的燈光。

籠子的門緊緊地關着,而從她的眼睛中看出她依舊是自由的。

以斯帖看着這個年華已經逝去卻依舊優雅而美麗的女人,猶如一座靜谧的山峰,她的身姿優雅美麗,仿佛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只是一道道優雅的線條。她的微笑如春風,溫暖而恬靜,仿佛能化解所有的困擾和憂慮。

她突然想起了郎茲當初對她的描寫——‘她的容貌宛如無辜的羔羊、純潔的聖女’。

或許郎茲的描寫并非胡言亂語。

萊克特夫人仰着頭看着鳥籠上的燈,光打在她的面容上,暈開聖潔的光暈。

她宛如聖經中的聖母瑪利亞。

“你好,我是以斯帖霍普。星光的記者。”以斯帖霍普慢慢走進,在鳥籠五步前停下。

看着燈光的女人慢慢将目光移到以斯帖上,她用那雙漂亮褐色眼睛上下打量着以斯帖,然後微微一笑。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年輕漂亮。”籠中的女人開口,她的聲音如她的容貌一樣讓人驚豔,“我一直想讓他們給你準備一把椅子,但他們顯然吝啬的不願意。”

以斯帖露出不失禮貌的笑容:“我該稱呼您什麽?米娅克萊斯特,還是蕾切爾萊克特?”

“這兩個都是我。名字只不過是代號而已。你随意吧。你手裏拿着什麽。”蕾切爾目光停留在以斯帖的手裏的盒子上。

“噢,這是給您的。”以斯帖走過去将拿着盒子的手穿過栅欄将盒子放在地面上,她向後退了幾步解釋,“我聽說您喜歡吃。”

蕾切爾拿起那個盒子打開:“哇哦,乳酪甜餅。看來你真的做足了功課。我的這個喜好鮮為人知,弗萊迪郎茲是不知道的。所以是阿蘭娜布魯姆?”

以斯帖意外于蕾切爾的敏銳,她點了點頭。

“嗯,我的老朋友過得怎麽樣?”蕾切爾拿起一塊乳酪甜餅十分優雅地放進嘴裏品嘗。

“她還在做心理醫生。味道怎麽樣,夫人?”以斯帖問。

“一般。下次可以減少糖的比例加重黃油的,這樣味道會更好。”蕾切爾給出中肯的評價,她看向以斯帖,“我想你有很多疑問。你可以一個個來,我們大概有幾個小時的時間。”

以斯帖正式打量起這個巨大的鳥籠,雖然它是鳥籠的形狀,但是裏面布置的像是一個卧室,還有衛生間。

鳥籠分成兩層,上層是卧室和衛生間,下層像是一個會客廳一般,有大提琴和畫板還有一些顏料。

“您指名讓我來給您做專訪,我想知道為什麽是我?”以斯帖覺得自己穿了一雙平底鞋這個決定真是明智極了,這場對話應該會持續很久。

因為對方願意開口。

“因為你的名字。”蕾切爾十分随意地坐在沙發上,“以斯帖。是出自聖經吧。”

“是的,《舊約》中最後一卷。以斯帖是古波斯皇後,猶太女英雄。”以斯帖對自己名字的來歷很清楚,“您是信奉上帝嗎?”

“我是一個天主教徒。你有一個典型的聖經名字。蕾切爾也是聖經中誕生的名字,她是雅各的妻子。”蕾切爾挑眉微笑,“這就是我選擇你的原因。我們有共同點。”

以斯帖對這種說法不置一詞:“您為什麽來這裏?我是說,您看上去沒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蕾切爾勾唇一笑,唇角上漾開一圈歲月的波紋:“我來這裏,是因為我時日無多。我需要避開我的丈夫,找一個人記錄我的一生。”

“是米娅克萊斯特的一生,還是蕾切爾萊克特?”終于進去正題的以斯帖打起了精神。

蕾切爾歪着頭:“你很喜歡把這兩個名字分開。事實上它們擁有的是同一副軀體。”

“您作為蕾切爾萊克特的過去,我想所有人都很好奇。畢竟您有一位十分出名的丈夫。但米娅克萊斯特卻鮮為人知。”以斯帖聳肩,“而我更好奇的是,您是怎麽從米娅克萊斯特變成蕾切爾萊克特的。”

“你果然十分聰明,确實有挖掘真相的本領。比起記者你更适合偵探。”蕾切爾十分贊賞以斯帖的犀利,“米娅克萊斯特。很久沒有人叫過我這個名字了。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希望你有足夠的耐心。”

以斯帖點頭:“我想我除了耐心就只有時間了。你可以慢慢說”

“當我還是米娅克萊斯特時候,我有一個哥哥,約翰。他在歐洲的大學讀書。”蕾切爾支着下巴陷入了回憶,“他就讀醫學院,而漢尼拔是哪裏的講師。女人入大學到現在不過一百多年。我父母是立陶宛有名的貴族,他們觀念裏沒有女人不能上大學的觀念。所以我也去了哥哥約翰讀的大學。也就在那裏認識了漢尼拔。”

蕾切爾講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以斯帖詢問:“那麽,漢尼拔萊克特醫生是你的老師。”

“某種程度上來說,确實如此。”蕾切爾喝了一口水。

“那你怎麽會變成他的妻子?我是說師生戀在那個年代…應該是十分驚世駭俗的。”以斯帖難以想象四十年的師生戀,無論是那個國家都是不容的。

“米娅克萊斯特并沒有成為漢尼拔萊克特的妻子。她在1971年就已經被确認死亡了。也就是在這一年,我成為了漢尼拔的妻子。”蕾切爾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她漂亮的褐色眼睛望着以斯帖。

以斯帖卻認為她在通過自己看到過去,任何年老的人都有年輕的過去。

“我哥哥約翰死于一場爆炸,我也在那裏。被爆炸波及的我沒有死亡而是被送去了醫院。漢尼拔正是那家醫院的醫生。”

“等等,你說過,漢尼拔是你的老師。”

蕾切爾點頭:“漢尼拔在大學時是講師。很多醫學講師都在臨床工作。命運就像是開玩笑一樣,漢尼拔成了我的主治醫生。那場爆炸在我的背後留下了一條傷疤,也帶走了我作為米娅克萊斯特所有的記憶。”

“等一下,也就是說,你失憶了?”以斯帖吃不準眼前這個女人有沒有說謊,女人天生就是個撒謊高手,但她一直在觀察蕾切爾,蕾切爾的表情告訴她,她沒有撒謊。

真的是這樣,那真是一個好的故事開頭。

“我知道,這聽上去像是一個惡俗的故事開頭。”蕾切爾後背靠着沙發微笑地看着以斯帖,“我聽着象征着生命的儀器聲醒過來,他就站在我的床前,暗金色的頭發,深邃的目光,潔白的大褂,有那麽一瞬間我看到了天使俯身在我的耳邊,告訴我,我是他的妻子。”

三個小時的探訪很快就結束了。

以斯帖回到公寓,在樓下看到依舊空空如也的信箱有些煩躁,她回到房間打開電腦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她看着空白的Word,光标一跳一跳仿佛在提醒着她。

以斯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她修長而潔白的手指放在鍵盤上像蝴蝶一般起舞。

她引用克林索爾最後的夏天裏的一句話作為開始。

“生命中周期性暗潮是暫時的,你正在死去,但也将重生。失去一切的純潔羔羊将一切獻給堕落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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