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誰 - 第 11 章 癖好
癖好
陳民頓了頓,正欲開口之際,眼前的人卻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每個深淵背後一定有條泥濘小路可以通行。”他出聲道。
女孩沒有回頭,只是腳步不疾不徐的消失在走廊的一頭。
楊衡撓了撓腦袋,似乎百思不得其解,“她怎麽會知道師父你的事?難道您和她說了?”
那也不對呀,師父從來都不是一個傾訴欲強烈的人,更何況還是對一個兇案嫌疑犯。
陳民低頭看了看腕間的卡通發繩,神色若有所思,“也許每個心理疾病者,對于外界的敏感程度都超出我們的想象。”
所以她們往往能察覺旁人忽略的東西,想的也比尋常人要多得多,他們在觀察對方,而對方同時也在觀察他們,并且觀察的十分仔細。
所以她才能布下一個連天衣無縫的局,如果沒有那本日記,也許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江皖為什麽要殺安露和王志,這個才是案件的關鍵所在。
“她的好日子本來就已經要來了,好端端幹嘛要和自己過不去。”
楊衡神色逐漸嚴肅,“我覺得只要盯住她二十八號出門的方向,路面監控這麽多總能拍到她的臉,或者其他特征,我現在就去和林軒一起篩查。”
“去吧。”
陳民轉身走向另一邊,順便拿出手機,點開微信聊天框,猶豫幾秒,這才發過去一條消息。
等他走到辦公室門口,手機也跟着響了起來,對面很快回複了一條消息。
【好。】
他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望着言簡意赅的聊天記錄,一路看下來,他自己都不知道放了老婆女兒這麽多次鴿子。
當初老婆斬釘截鐵的要和自己離婚,他甚至都不敢挽留,因為他無法做出任何保證。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最痛苦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的家人,她們什麽都沒有做錯,只是希望自己能夠處在一個相對安全的環境,只是他一直陷入自己的世界裏,不願意走出來,也看不到那些試圖拉他一把的手。
如果老婆恨自己,不可能每次都答應和他一起帶月月出去玩,月月也不可能一句抱怨也沒有。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江皖沒有區別,明明可以擁有幸福的人生,卻寧願困在自己的世界裏,和過去耿耿于懷,忽視原本他們擁有的一切。
不知不覺撥了通電話,那邊立馬傳來一道溫婉的女聲,“喂?”
聽着久違的聲音,陳民擡手摸了摸頭發,“月月過幾天是不是要打疫苗,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嗎?”
那邊沉默了幾秒,随後才響起聲音,“可以,我把時間發給你。”
他聲音沙啞,“好。”
“你怎麽了?”那邊的聲音略顯關切。
他唇角微抿,“沒什麽,有點感冒。”
“好好休息,不打擾你了。”
随着電話被那邊挂斷,陳民定定的望着屏幕上的聯系人,突然想起一句話,這個世界上和自己過不去的只有自己,明明他應該擁有幸福美滿的生活,卻因為自己,最後被他搞成了這樣。
他應該感謝江皖,讓他明白了另一個視角下的自己,他們擁有的的其實比失去的更多,活在過去,只會讓人失去期待未來的動力。
可是江皖自身卻跳不出來,對方需要的是同樣有個人能伸手拉她一把。
只要她願意自首,再加上心理疾病,或者其他被迫殺人的動機,這些都是可以減刑的條件。
王志當天噴了香水,并且還帶了紅酒,顯然是試圖利用日記威脅江皖和自己發生關系,也許江皖是一不小心殺的人,如果是計劃性殺人,她應該會給自己再制造一個不在場證明,而不是這樣匆匆行事。
至于她為什麽要殺安露,這也是案件最重要的地方,如果她願意坦然面對,一切說不定還有機會。
可是她現在的情況,哪怕警方不找她,她也會出現自殺傾向,這不是他想看到的,更不是警方願意看到的。
想要讓江皖自首,還是需要找到她殺害安露的緣由,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殺人,除非江皖真的是神經病,可她能花這麽長時間布局,也就說明這段時間她是清醒的,只要是清醒的,那就一定有原因。
辦公室的燈亮到晚上九點,随着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周玲突然推開門,拿着一份資料走了進來。
“陳隊你看,我找到了那個流浪漢的身份訊息。”
“原來他是本地人,名叫趙何,三十六歲,一直都在建築工地做事,但是因為幾年前被材料砸到了腦袋,導致腦子出現了問題,平時反應會比平常人慢好幾拍,不過工地只賠了一千塊,他老婆最後也帶着兒子走了,家裏也就剩下了他一個人,後面他嘗試去找過工作,但是基本上都被拒絕了。”
“因為交不起房租,漸漸的他就開始了流浪,為了社會治安,社區給他安排了招待所,但是他經常半夜偷看女人洗澡,還偷偷去撿別人不要的絲襪,并且被社區工作人員發現了,我還特意問了他之前的同事,工地上的人也說他有戀腿癖,平時沒事就拿着手機看網上的圖片,基本上都是各種大長腿,而且世界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兩個案子發生的當天,他還都出現在犯罪現場。”
“還有這個,你看!”
周玲立馬遞過去一張照片,“第一個案子事發當天淩晨十二點,他曾經拖着一個大垃圾袋出現過,可能因為大家都把他當做撿垃圾的,所以并沒有人覺得奇怪,不過你看這袋子底下滲出來的像不像血?”
這是一個雨天,地面都是濕漉漉一塊,不過流浪漢背着的袋子底部流出來的液體明顯要深一些。
“他現在主要活動在哪個範圍?”陳民定定的凝視着照片。
周玲立馬回道:“東橋路附近,芝芝一直都在盯着他呢。”
“馬上抓捕回來,做指紋對比。”
聞言,周玲立即挺直腰板,“是!”
說罷,她頗為激動的走出了辦公室,沒日沒夜找了這麽久總算找到線索了,上次第一個案子死者的錢包上有不屬于死者的指紋,這也是唯一的證據,如果兩者指紋一樣,基本上就可以斷定這個流浪漢就是殺人兇手。
江海年和安露是不是對方殺的,到時候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其實她一直不希望江皖殺了人,對方實在是太苦了,但是警察不能帶有個人情緒工作,她也只能希望江皖不要那麽糊塗,別好端端把自己的路給堵死了。
晚上十一點,辦公室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陳民正在篩查路面監控,确實看到了這個流浪漢很多詭異的行為。
他每天都戴着一雙白色手套,正是工地上常用的那種,而第一個案子現場也發現了一條細小的白色纖維,看起來和這種手套一模一樣,就好像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喂?”他立馬接通電話。
那頭立即傳來關志氣喘籲籲的聲音,“陳隊,人終于抓到了,這變态看到我們就要跑,身上居然随身還帶了刀,差點沒給我劃了,你猜怎麽着,我們居然在他平時睡覺的地方發現了一條腿!這個時候都臭了,周圍全是臭氣,可能是因為比較偏僻,都沒有人反應這個問題,現在我們是把人抓回來,還是您自己過來看看?”
聽到這話,陳民立即道:“先封鎖現場,我立馬過去。”
挂斷電話,他拿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上,跟着立馬打開門走出去。
對于這個發現,他其實并不意外,從一開始他就不認為這幾件案子是同一個兇手,從安露的案子來看,模仿嫌疑就很重。
但是讓他琢磨不透的是江海年的案子,這個犯罪手法和前面兩個一模一樣,但是一個戀腿癖的變态為什麽要割掉江海年腦袋?
深夜路面暢通無阻,等他來到東橋路一個橋洞下時,附近已經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所有人甚至都戴上了口罩,饒是如此還是緊緊捂着口鼻。
還沒靠近,一股臭氣就撲面而來,他從口袋拿出口罩戴上,直到靠近橋洞,只見一條一米多長的腿擺在那,大概天氣不熱,這個時候并沒有生蛆,所以才被兇手一直保留在身邊。
“只有這些?有沒有其他的?”他一邊帶着手套看向後面的關志。
後者連忙搖頭,“裏裏外外我都找遍了,只看到這一條,應該是第二個受害者的,我問了那個變态,他反應很慢,不過倒是知道如實交代,說其他的都被他丢下水溝了,我問了他哪個下水溝,他腦袋轉不過彎一樣什麽都不知道。”
陳民上前在幾個包裹前翻找了一圈,只看到一大堆各色各樣的絲襪堆積在垃圾袋裏,可見對方戀腿癖好已經到了瘋魔的地步,作案動機基本可以确定。
現在只要查一查案發過後對方靠近過那些水溝,說不定能找到死者的遺體。
“我還問他,江海年是不是他殺的,他說不認識什麽江海年,但是确實殺了一個老頭。”
關志神色越來越不解,“難道江海年還真是這變态殺的?”
恐怕整個專案組都不會有人這樣想,畢竟江皖的嫌疑是最大的,而且這變态好端端殺江海年一個老頭做什麽?
現在只能帶回去好好審問一下才知道了,市裏那麽多水溝,這可要怎麽大海撈針?
“人呢?”陳民往四周掃量一圈。
關志連忙看向那邊的車,“怕他不老實,就讓其他人在裏頭看着他,這變态居然還随身帶刀,要不是我反應快,這胳膊怕得劃一條口子了。”
陳民笑着拍拍他胳膊,“辛苦了。”
聽到老大的誇獎,關志連忙搖頭,“哪有您辛苦,我連您一半都趕不上呢”
也不和他扯皮,陳民立即上了車,讓後面的警車跟上,跟着一邊打電話通知其他部門協作辦案。
那麽多水溝,想要逐一排查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說不定其他部門會有些線索,畢竟屍體的臭味和水溝的臭味截然不同,說不定會有市民反應這方面情況,這樣針對性排查也就方便多了。
這一切具體什麽情況,還是得待會審訊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