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死了又活了的我 - 第 35 章 往昔
往昔
喬楚苓搖搖頭表示無奈:“你不知道,整個玄玉宮的人接到小啓的信有多難受。”
“我還好,能以公務繁忙擋一擋,那幾個簡直了,連隽天都跟着滿嘴胡話。”
聞言,隽天抿嘴看地,楊世傾微笑望天。
單風月挑起一邊眉毛,一臉不可置信:“我怎麽覺得小啓不像是會被騙到的樣子。”
“哈哈,誰又是真的願意相信你死了。”
亭中霎時寂靜,說完話的楊世傾默默扇扇子。
這句不甚在意的話仿佛原地驚雷,把剛才和美的外殼炸的渣都不剩。
他好像是在不經意地提醒單風月,那段時間大家心頭缺的那塊實實在在的肉。
記仇。
單風月斂了神情,長嘆一聲:“阿苓,你看我的手,多疼啊。”
說罷掀起袖口給她看手腕上的疤,再叫一聲隽天,又給他看一眼。
“多慘啊,還是和你們待一塊好,外面太吓人了。”單風月癱在椅子上。
“你……得得得。”楊世傾翻白眼,“反正呢,那段時間不太平,小啓我們看顧不好,就派人接到原來的那座私宅裏,安穩了才帶回雁雲,只不過——”
為何停頓如此詭異?
還有這三人表情怎麽都有些不對味?
單風月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就聽到隽天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
“小啓成婚了,嫁去了西五。”
什麽?!
她養了那麽多年的姑娘說嫁人就嫁人了,還跑那麽遠?不說好了入贅嗎?
對單風月來說,她不過睡了一覺,和明啓分離也就幾個月,這和平時把她放在喬楚苓家裏玩玩沒什麽區別。
猛然聽到這個消息,單風月只覺得心裏隔應。
怎麽就嫁人了呢!
“不行,我得去看看。”單風月着急上火,一刻都停不了。
喬楚苓在旁邊看她這樣,估計是酒還沒醒,就跟剛聽到這個消息一樣,和她一起嚷嚷着要去揍那個不知名男人。
再被隽天攔下來。
“小啓過得很好,身體也好了很多……”
“我難道把她養脆弱了嗎?之前那馬,我都舍不得騎就給她了,人家照樣騎得歡騰!”
單風月不服。
楊世傾懶得和她較勁:“那第二日滿城尋神醫不也是你,人家小啓就是給你個面子,別把養孩子成功當成是你的功勞。”
嘿?
單風月擡手就是幾顆瓜子彈過去。
“小啓這麽做也是為了讓我們省心。”隽天嘆道。
省心……單風月現在心疼。
最後商議之下,反正單風月此刻也沒事可幹,就放她去找明啓,只不過身邊帶着喬楚苓和明川一衆随行人員。
權當親戚看孩子了。
啓程時是剛入夜,單風月終于能看清楚自己呆了大半日的玄玉宮長什麽樣。
扒在車窗口看了半晌,等到明川帶着包袱從側邊騎馬過來問了句,她才回神。
喬楚苓這會也鑽上了車,掏出一個小匣子,從裏面拿出個首飾給她。
單風月早就換下了身上那身大紅大紫,穿得和從前一般,把那耳墜挂在耳朵上,朝喬楚苓粲然一笑。
“不錯。诶?這是你從哪得來的?”喬楚苓将她脖頸間露出的細繩勾出來,連帶着拉出繩上的玉墜。
“江籬給我的。”單風月說着就要把墜子拿下來給她看,卻被喬楚苓擺着手躲開,她還癟着嘴小聲道:“人家給你的定情信物,我怕磕了碰了。”
“何出此言啊?”
“那倆人都這麽說……”
喬楚苓斜眼快速瞄了眼單風月,然後又問:“你真的喜歡他?”
誰知單風月垂眸搖頭:“不喜歡。”那感覺沒人性極了。
這倒是奇了怪了,不喜歡怎麽還能任由他在自己身邊呆上那麽許久。
單風月被她看得久了,幹脆回望過去,眨眨眼,歪了下腦袋。
“你自己看着辦吧,別又着了道就成。”喬楚苓也不知她心中真正想法究竟為何,索性也就不問了。
然後又聽單風月另起了個話頭問她近些年有沒有心上人,喬楚苓一聽就炸了。
她這三天兩頭被楊世傾按在玄玉宮處理大小事務,連個俊俏郎君的臉都見不着,全是些滿面滄桑,一臉正氣的殿內大官們。
前些年好不容易勾搭了個,一不留神晾了數月,轉頭那人便跟着別人跑了。
氣得喬楚苓大手一揮,在雁雲城招了幾十個漂亮姑娘公子來宮內大擺宴席,然後和楊世傾好好玩了一夜。
第二日就被他趕去玄玉宮裏看了整整一日的書。
悲慘得她不願回憶。
“主要是世傾自己也日日萬花叢中過,許是他還在尋找自己想摘的那枝花吧,”喬楚苓默默道,又略帶遺憾地搖頭,“我們幾人感情都頗為曲折,隽天尤甚。”
“我倒是知道隽天有位心怡的姑娘,他們二人怎麽了?”單風月疑惑。
那是九部出事前幾月,有一日,楊世傾端着一大盒女子的首飾衣物來到花園。
那會正是單風月帶着她四個護法小聚的時候。
幾人在裏面飲茶聽曲,他拿着東西突兀開口,問是不是阿月或阿苓誰的東西。
單風月那段日子公務忙得頭大,好不容易放松的時候頭腦也在打仗,瞥了一眼就說不是,完全忽略了隽天不自在地神情。
那廂喬楚苓更是看不見了,于是隽天只好妥協,道是給一個姑娘買的。
當時他們才知道這事,幾人還好好打趣了一番,單風月記得,每人還高高興興地送了禮,商量着哪天搭夥去見見嫂子。包括任鹫。
這事過了單風月就沉浸在公事中,忙起來便忘了,之後就是那件事。
“這件事隽天從沒提起,直到你出事後某次,明川找到我,說隽天喝醉了。”喬楚苓扣着單風月膝蓋上裙擺的刺繡。
“你還記得當時任鹫送了什麽嗎?”
單風月想了下:“是件紅白的袍子,應該是法衣。”
“對。”
那夜隽天見到喬楚苓後,笑了笑,說他之前見過任鹫。
喬楚苓頭腦發懵,心思轉了好幾個彎,卻安靜聽着。
隽天說自己被困城中時,有一蒙面人現身在城門上,他将要将其斬下時,那人扔下一位紅白衣衫的女子,他去接人,蒙面人便跑了。
那會九部很亂,隽天的處境尤其艱難,幾乎沒人能順利出入包圍他的魔兵,只有始作俑者。
而這女子便是他的愛人,是個凡人。
因為許久收不到隽天的消息,心急如焚又不小心聽到魔界出事的消息,竟從人界跑去了魔界。
誰都不知道她如何辦到,總之來時便攪入紛紛戰火。
要不是那身法衣,估計早便死了,要不是那身法衣,任鹫也發現不了她。
反正這位嫂嫂,幾位護法也就任鹫見到了。
最後隽天将她在城中護得嚴實,喬楚苓和明川匆匆來匆匆走,錯過得幹淨,而且怕凡人不适應魔界的氣息,隽天很快便将人送了回去。
但九部亂得太久,兩人見面險少,等隽天再一次去人界時,那女子不知染了什麽急病,早早便去世了。
“怪我……”
世事無常,單風月知道,可她還是覺得對不起這些人。
“哎呀,說于你聽只是怕你和我們之間差了些故事,過去幾十年,隽天早已釋懷,他應該也不想這事叫你心煩。”
單風月點點頭,又問了明啓的事。
年頭太多,好些事情她都錯過了,只能慢慢吸收。
明啓的感情倒是簡單。就是很俗套的落難“英雄”被美救,最後把人勾搭到手的故事。
起因就是那西五首領的弟弟,小王周來隐了身份閑游到六部邊城,結果遭了劫。
凄慘狼狽差些被守城侍衛驅逐,遇到了剛好出門的明啓。
明啓秀外慧中,一眼便瞧出周來的處境,還無意中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
怕西五小王在六部出什麽岔子影響兩部關系,于是便将人帶回宅子好生款待了一番,還差人去解救了下被扣在城外周來的下人。
順帶給她喬姐姐傳訊告知了這件事,又給了周來些人手,把人安安穩穩送回了西五。
可這些周來才不知道。
那小王在西五被一堆胭脂水粉阿谀奉承慣了,只覺得明啓蕙質蘭心,簡直和那世間傳聞的神界仙子一般。
當即就動了心。
回了西五就将這件事告訴了他兄長,也就是西五首領周回,死活要去把明啓娶回來。
最後叫周回一拐杖抽了出去,把喬楚苓給他的消息也扔出去,将明啓做事的初心一五一十告訴了他。
但周來聽後非但不惱,反誇她未來媳婦識大體,可為西五日後大業添磚加瓦。
房內又是一拐杖,說明啓那姑娘他們招惹不了,而且她和六部大頭們牽連,兩方加親對魔界局勢影響頗多。
那周來一聽就不鬧了,在家裏宅了許久不見人,周回還以為他自閉了,差人去找才得知,小王已經好些日子不在了。
他又跑去六部了!
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明啓不敢真的做什麽,于是周來便在她旁邊也買了個宅子,每日閑來無事就跑去和她說話。
最初明啓不見,他就攀在屋頂上放些法術,風筝,惹她注意,後來又去給明啓找魔界各處特産的小玩意來逗她開心。
明啓是誰啊,什麽沒見過,但她還挺喜歡看周來沒事幹跑來出出醜,抽抽風。
況且她收到了世傾哥哥的傳信,說他近日來得了不少周回私下送給的禮。
就這麽過了些時日,倒也沒那些跌宕起伏,兩人就互通心意,周來白日可以跑去明啓院中喝茶下棋。
直到有一日,明啓忽然就去雁雲城說她想嫁給周來,還帶去了周來的半片魔印。
而周來,則是回西五請周回撤去他小王的身份,在主城之外給他個閑職和私宅。
還死皮賴臉地說明啓會帶人來養他,叫周回放心。
玄玉宮裏幾人看着明啓,都沒有說什麽。
她懂事了這麽久,心中清明,他們也不必再說什麽,心一狠就同意了。
只是明啓走時,明河洋洋灑灑帶着一片六部魔兵進了西五,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出了什麽事。
之後才知道,是六部有大人物嫁來了西五,至于是誰,不知道。
而如今過去許久,明啓六部的身份早就被人忘的差不多了,有印象的,也就是個漂亮頭腦好的商人。
幾日後的黃昏,馬車晃晃悠悠,在一家闊氣的宅院前停下,牌匾蒼勁有力地寫着“周府”二字,旁邊還豎擠着一行小字——吾妻星兒書。
“這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