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死了又活了的我 - 第 33 章 往昔

往昔

單風月停住腳步,她忽然不敢走了。

楊世傾側目瞧她一眼,“啪”地合上扇子,拉着她穿過園子。

腳下踩到幾根枝葉,發出咔嚓的聲音。

單風月眯眼想努力看清楚前面的路,水聲潺潺,她感覺自己踏上了一座小橋。

然後楊世傾便不動她了,朝前方朗聲道:“我尋了個美人來助興。”

“……”

單風月翻了個白眼,一肘向旁邊怼去,被那人的扇子擋下,發出聲悶笑。

她還想再動手,突然聽到遠處喬楚苓小聲叫了她的名字。

連名帶姓的那種。

單風月登時就不敢動了。

“阿苓……”

“單風月?”

“啊,是我。”

單風月這會終于有點惱自己這雙眼睛了,亭子太遠,在她眼裏那人影和身後的顏色混在一起。

連是否看過來,是否要過來都不清。

這讓她很難受,不在她掌控下的難受。

楊世傾一直沒說話,他看見喬楚苓和隽天在亭中齊刷刷望過來的視線,呆呆的,又帶着期待。

他原本還想捉弄的心思也歇下了,肯定點了點頭。

單風月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小動作,因為不習慣這種未知的感受,她自己向前走,打算主動出擊。

而還未走兩步,面前腳步聲響起,噠噠噠跑得極快,裹着不知是什麽花的香味。

她下意識張開手臂,懷裏就狠狠砸進來個人。

力道太大,單風月沒接穩,向後踉跄了兩步,腳後跟絆在石磚突出的位置,身子一斜。

便是“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楊世傾本來是想給這溫情的一幕留些空間,特意避開兩步,然後就是離得遠了些,沒來得及将那兩人攔住。

他愣了下,和後跑來的隽天互瞪後剛要趴水邊拉人。

就看那池子噼裏啪啦的水花橫飛,依稀可見兩道身影激烈追逐,還有喬楚苓抽泣的聽不出來的罵聲。

楊世傾和隽天對視一眼,清了清嗓子,俯身把彈在橋面上的魚放回水中,嘆息着朝隽天招手,和他先一步返回亭中。

“阿月?”隽天問,對面喝酒的人點點頭,他又追問:“這次不是什麽幻影了?”

“啧,我哪敢啊,早幾年快被阿苓打死了。”楊世傾放下酒壺看着池子裏動靜漸小的兩人,沉吟片刻,将單風月眼睛的事告訴了他。

亭中沉默,隽天撐着膝蓋看向從池塘爬出來的單風月。

身體被她用法術烘幹了,臉上還帶着笑,蹲下身去拉後面游來的喬楚苓,伸手撈了兩次,都抓了個空。

最後一把将人扯上來,笑嘻嘻和她說話,好幾次不自覺地要踩空在臺階上。

看得隽天眉頭緊皺。

那兩人嘻嘻哈哈地走來,隽天起身,見單風月舉起手掌,他心下了然,和她對擊一掌,道:“回來了。”

“回來了。”

單風月四人,最早相遇的便是喬楚苓和她。

那時兩人都還是十幾歲的年紀,單風月和她志同道合,喬楚苓打架比她厲害,便自動充當了保護她的位置,而她就動動腦子,帶着兩人在亂世生活。

但她們到底處于弱勢,喬楚苓經常一身傷還被些壞人騷擾,單風月知道後,就偷偷自己去找那些人,她慣是會裝,假意順從後再像條毒蛇似的把人拆分入腹。

其實傳聞說來也不假,最開始單風月魔氣大漲就是靠吞噬其餘魔族。

這種方法一般魔族不能輕易使用,要不是她天生魔體,還真有可能擾了心智變成個六親不認的怪物。

就這樣漸漸拉攏了小批人,和同樣占領着小山頭的隽天相遇,兩方不打不相識,結下了緣分。

這之後,單風月誤入魔界某個厲害地方,習得了那邪門功法,和喬楚苓隽天,一路從邊境打到魔界東南方,那時相對比較安穩的魔界中部。

也就是聚集着大家族的地方。

和當時養在安穩圈裏的楊世傾碰上。

彼時單風月三人好不容易尋到個休息地方,找了家酒樓帶着弟兄們吃香喝辣。

單風月一杯倒,拐出房門就找不着了,等喬楚苓找到她時,那人正單方面毆打楊世傾。

還揚言要閹了他。

一問才知,是楊世傾在酒樓裏呆了三天三夜,妄圖醉死自己,醉是醉了,然後出口調戲了下單風月。

挨打的時候扇子就攥在手裏,卻死活不還手。

喬楚苓來時,單風月喝上了頭,是差些就把楊世傾活活打死,叫了隽天才拉住。

兩人默默對視,一個拖一個,帶回了暫住的小院。

單風月醉的快醒的也快,看見自己床上那半死不活的人後也明白了,趁那兩人不在,她嘴欠的和眼都睜不開的楊世傾搭話。

直把人說崩潰了,才了解到他是什麽情況。

楊家看上去安穩強大,其實也不過是靠剝削中部以外的那些依附他的小家族活着。

外面亂成那樣,楊世傾知道楊家活不長久,自己跑也跑不出去,給當家提出的建議也被駁回,幹脆就放任沉淪。

單風月雖然覺得他本就是那副花花德行,但聽他說完,還有些心動。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楊家再不濟,楊世傾再不得他們重視,那也比他們這幫草臺班子有錢多了。

可能是一語成畿或是天譴降下,總之他們在這邊拉攏楊世傾時,那頭楊家還有中部其餘的大家族被另一方合作的勢力瓜分殆盡。

眼看她這邊湯都喝不着了,單風月也顧不上什麽,黃雀在後,趁機搶了把大的,又險而又險殺了其中兩個勢力的頭領,自己占了高地。

為了表達她屍體上打仗的歉意,單風月把楊家已經損毀一半的宅子重新還給了楊世傾。

成功獲得了一場架。

也許是冤魂太多,單風月記得那天雨很大,楊世傾在地上抱着他那把扇子,哭的全然沒了從前那般高雅。

是啊,這是他的家。

卻也只是單風月攻城掠地的一個重要環節。

可是怎麽辦?

“隽天和阿苓,他們很努力了,是我的問題,我應該再提前一些,這宅子就能保下了。”

他們遲了些,來時楊家大半已經被殺,攻來這裏的大多帶着怨氣,怨同樣是魔族,中部卻過得普遍好。

所以單風月他們要救,要攔,艱難得多。

“我知道……”

總之,之後楊世傾也加入了進來,帶着中部一些存活下來和他們合得來的公子小姐,大把金錢入庫。

再之後的故事,便就是她當上統領。

玄玉宮的涼亭中,四人把酒憶往昔,單風月早就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轉那小酒盅。

喬楚苓抱着酒杯,鼻子臉蛋紅紅的,委屈得緊:“我傷心死了,要不是他們攔着我,我非得去劈了那什麽門。”

“南天門。”隽天接話。

“嗯,對。”

單風月“啊”了聲,額頭砸在桌上。

幾人剛才聊天,說到九部叛亂那幾日。

猶記當初,單風月不知是何緣由忽然将幾位護法和親近之人趕去他們各自管轄的城池地界,還調走了主城兩部的大部分兵力。

楊世傾覺得奇怪,特意留了個心眼,便在剛回到城中,讓部下仔細留意。

所以在任鹫動手後,楊世傾最快反應過來,守好了城,就近支援喬楚苓,保住了四部多一半的局面。

隽天離他們兩人太遠,被任鹫和外部安插在九部中的兵幾乎困死。

他守城堅持了許久,等來了喬楚苓和明川。

和這些人馬糾纏數月,成功和楊世傾彙合後,隽天才知道單風月出事的消息。

那時候距離神界誅魔之事,已經過了快半年了。

九部混亂,神界又有心不讓他們知道,等一切安定下來,什麽都不剩了。

喬楚苓當時只覺得喉嚨一緊,自己險些憋死自己,反應過來就要闖去南天門,又被另兩人拉住。

如今再想當時的情況已然有些模糊,只記得那會三人竟同時做了同樣的夢。

夢裏單風月說她死了,但又活了,讓他們等她。

目前六部還不太安穩,任鹫又和神界還有外部勾結,貿然殺去報仇不是好的舉動。

所以他們也只能等。

百年對他們來說,可彈指一瞬,也或日如三秋。

生活照常過着,說不定有個極其平常的下午,單風月就大搖大擺地回來了。

說起來也是幸運,他們等到了。

“聽說前段時間任鹫死了,你幹的?”楊世傾問。

“對啊。”單風月打了個嗝,拍拍胸脯。

“可我怎麽聽消息,說是一男一女闖進杻陽山的。”他笑得狡黠。

單風月托着臉,仔細辨別他的問題,蹙眉在虛空處點了點:“嗐,是那個誰,是……江籬。”

喬楚苓猛地聽到個陌生名字,歪着腦袋靠過去,問她是誰。

“是個小神仙,帶着他蹭錢蹭消息,嗯……挺好用的。”單風月放空雙眼,含糊道。

隽天有些不太贊同:“我們又不差那些,神仙,總歸是不太好。”

“就是!”喬楚苓說完,憤憤又喝一口酒。

楊世傾則盯着單風月的表情,揶揄地“诶”了聲,道:“你們不懂,神仙也有不同的,阿月,那他人呢?牽出來溜溜。”

“他啊,估計被那道源神君抓起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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