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家的特級咒靈 - 第 11 章 時政
第11章 時政
在淺川遙家裏的第一夜平平無奇,本丸的面積足夠大,孩子們互相熟悉,瘋玩沒多久就沉沉入睡。伏黑惠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和他之前居住的小公寓風格完全不同的日式和室時才意識到前一天并不是做夢。
在他的記憶裏這樣快樂玩耍的日子屈指可數,伏黑惠揉着眼睛坐起來,差點被吓個半死。
“嗚哇——”
圍觀新弟弟從迷迷糊糊到吓得蹦起來全過程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發出惡作劇成功的大笑。
“太遜了!”
伏黑惠耳朵都紅了,“你們怎麽随便進別人的房間?”
雙胞胎其中之一假裝沒聽見,催促道,“別賴床,津美紀可是早就起床了!”
伏黑惠不知道是氣得還是羞得,他嘴又笨,只是在兩個新姐姐的大笑聲中把她們推出房門,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出門。
姐妹倆在路上簡單給伏黑惠介紹了大體信息,昨天伏黑惠在玩耍中已經知道了這裏叫做本丸,他住的是臨時收拾出來的空起居室,這樣的房間還有大約幾十個,如今都空着。
但也挂着寫有名字的房門牌,顯然都有主人,不用別人提醒,孩子們很有分寸地在玩耍時沒有故意闖入。
還有未開放的區域諸如演武場、鍛刀室之類的,伏黑惠聽得不明覺厲。
遙和她的丈夫,所居住的地方大概曾經是個武道館?
畢竟這裏的各種設施無一不在說明曾有上百人在此生活過。
伏黑惠跟着雙胞胎來到餐廳,同樣是能容納一百多人的巨大場地,巨大的長桌幾乎看不到盡頭。
“在這兒吃飯嗎?”伏黑惠問。
“當然不是,”菜菜子回答道,“我們去遙那裏。”
“那現在我們為什麽要來餐廳?”
美美子接道,“沒有為什麽,就是想帶你看看。”
惠:“……”好的,莫名其妙的惡作劇,有時候津美紀在家裏也會忽然叫他又告訴他什麽事都沒有自己玩去吧。
姐姐們都有他不懂的想法,但聽話總沒錯。
看着意外的沒有生氣反而點頭表示知道了的弟弟,菜菜子和美美子對視一眼,聳肩,“好吧,只是無聊的惡作劇,一起去吃飯吧。”
她們帶着伏黑惠離開空蕩蕩的餐廳,轉向另外一條小道,沒走多遠便到了真正的目的地,一座平平無奇的二層建築。
同樣是嶄新的,新挂上去的牌匾敷衍的寫着天守閣三個字,字體龍飛鳳舞的幾乎要溢出來,一看就是淺川遙的手筆。
“天守閣是遙居住的地方,這裏才是大家平日裏最常呆的建築,其他的都是擺設罷了。”菜菜子解釋道,“所以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運動量,最好選離這裏近一點的房間。”
伏黑惠呆呆點頭,“等等,選房間?我昨天住的那間不是嗎?”
美美子推着他往裏走,“當然不是啦,只是暫住的房間,遙會讓你自己選的!從家具到擺件,都是自己決定!”
伏黑惠再次刷新了對淺川遙當今財政的認知暫且不提,三個小孩子走進房間後立刻被桌子上散發着香氣的食物吸引,肚子發出不争氣的叫聲。
和外面複古的造型不同,天守閣裏面是充滿現代化的風格,電視機和游戲機一應俱全,陽光順着窗戶打下溫暖的光暈。
好怪!從外面完全看不出裏面會是這樣的風格!怎麽做到的室內室外窗戶看起來都是不同的?障眼法?
“沒辦法……時政那幫人吵着什麽日式庭院是固有景趣,不能修改什麽的,不然我就直接把本丸改成歐式莊園了。”淺川遙打着哈欠推開卧室的門走進客廳,臉上還帶着揮之不去的暴躁,“那些家夥……太過于遵守規定了。”
啊?
伏黑惠腦袋上冒出一個問號,他旁邊的雙胞胎已經興奮地跳起來,圍着淺川遙一左一右。
“遙!可以帶我一個嗎?”
“我也要去!我們的能力可以幫上忙的!談不攏的話就揍一頓!”
能力?
伏黑惠腦袋上又冒出一個問號,總感覺他們在說什麽他不知道的東西。
“不可以。”淺川遙一口回絕,“暴力禁止,這是屬于大人的責任。”
雙胞胎失望地連連嘆氣。
淺川遙裝作沒聽見,她挨個把小孩子提起來放在座位上安置好,又回頭找了一圈,找到了在廚房忙碌的津美紀,有些頭疼。
“啊……辛苦了津美紀。”她同樣把踩着小板凳試圖收拾廚房垃圾的津美紀抱起來放好,“我這裏不需要用勞動換取食物。”
津美紀被托舉起來有些害羞,小孩子眼裏的大人雖然有高有矮但也沒有特別具體的概念,直到被抱起來時,津美紀才發現淺川遙要比她見過的女性都要高。
至少要遠高于日本女性平均身高……得有一米七了吧?
“接受了您的幫助,我想至少要做些什麽回報您。”津美紀拘謹地說。
淺川遙思考了一下,在口袋裏摸到一塊金燦燦的小判,那是時政的基礎貨幣,本丸重建後作為補償金幾乎填滿了整個庫房。
不過在現世不流通,淺川遙口袋裏的手指微微用力,小判被捏成指甲大小的金塊——這樣就能作為現世貨幣流通了。
淺川遙把小金塊塞到傻眼了的津美紀手裏,“好吧,非要做家務的話,那這就是你的報酬了,下次幹完記得找我領。”
津美紀:“……!!!”
那可是金子!這麽随便就給出去的嗎!
在房間角落一直充當吉祥物的狐之助炸毛,但礙于打不過淺川遙只得裝死。
——作死啊審神者!走時政正規流程可以換更多的現世貨幣!為什麽這麽粗暴的直接還原成金子!
伏黑惠:==
伏黑惠則直接露出死魚眼,他要更了解淺川遙一點。
無論遙還是甚爾,這表兄妹倆……完全沒有金錢觀。前者的稿費全部用來去全國各地采風,後者則沉迷于賭馬不可自拔。
最後津美紀沒能拗得過淺川遙,面色複雜地收下了金塊。
淺川遙看孩子們狀态良好,便稱吃過飯了離開客廳,窩在角落安靜啃完一整份油豆腐的狐貍跳到她的懷裏,随她離開天守閣。
“審神者大人,時政的工作人員已經在前院等候,三日月殿正在和他們交涉相關事宜,請問是否移步前院?”狐貍口吐人言,它額間的花紋和之前本丸意識化作的那只不同,赫然是一只全新的狐之助。
由時之政府派發,專門輔佐新人審神者,是可愛且無害的好幫手。
“當然。”淺川遙撫過家居服,顏色溫馨的布料變得深沉化為一身筆挺的西裝,“不能讓三日月先生太辛苦。”
她腳下的影子抖動着,下一秒,淺川遙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三日月宗近在會客室樂呵呵地捧着茶杯,聽着時政的人絮絮叨叨和他拉着關系,哈哈笑着裝傻。
時政領頭的工作人員忍不住在心裏犯嘀咕,這真的是記錄中曾深陷暗堕狀态的刀劍嗎?看起來和其他本丸中過着平靜生活的三日月并無區別。
一模一樣的無法集中工作、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好似失智老爺爺一般在“哈哈哈”笑着。
來接洽工作的時政人員只有三人,但他們都帶了各自本丸的近侍,為了不讓對面的刀劍精神緊繃,連近侍都特意選的和三日月宗近同派系的三條派。
石切丸、小狐丸以及今劍。
三個工作人員和再加上三振刀劍,會客室立刻顯得擁擠起來。
比起逐漸放松了警惕的工作人員,三振刀劍卻顯得神色緊繃,他們的練度達到了滿級,作為近侍更是進行過了極化,但仍然摸不清面前三日月宗近的深淺。
掩藏在平和表象下的,是無窮無盡的黑暗氣息……但又和暗堕不太一樣。
三日月似有所覺,擡起頭來對護衛在工作人員身後的刀劍們微微一笑。
這振三日月……很危險!
而工作人員已無所覺,他們全部用寫着“時政”的符紙遮住面容,此時在進度遲遲不能推進下,隔着符紙也能看出焦急。
“三日月殿,請問今天淺川女士什麽時候來呢?”
他們早早趕過來,三日月一直不緊不慢地打着太極,已經過了一上午,時政人員們連淺川遙的衣角都沒看到。
而三日月又看着和正常的付喪神別無二致,時政人員語氣中不由自主帶上催促之意。
危險的預警信號在放大,近侍刀們的神經緊繃,即将發生什麽的預感不斷在襲擊着他們的神經。
“姬君嘛。”三日月笑呵呵地回答,“……快了。”
後半句話消失在門板轟然倒塌的噪聲中。
刀劍悍然出鞘,卻不是三日月,而是來自室內偵查能力最高的今劍。極高的偵查力讓短刀瞬間察覺到危險,第一時間做出了警戒和攻擊的舉動。
“今劍!你在幹什麽?!”工作人員大驚失色,但他們身後的刀劍付喪神轉眼間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轉身将時政人員護在身後。
“敵襲。”今劍低聲說,“是非常危險的氣息。”
“不可能!這裏可是本丸!”領頭的時政人員道,又想起這座本丸确實不同于其他的安全本丸,本丸自己都能産生意識,有其他的危險存在入侵或許也是有可能的。
至于這氣息是否屬于本丸內部人士,時政人員想都沒想。
登記在冊的審神者是非人類,這樣的先例并非沒有,這個本丸雖然是例外中的例外,審神者本人死後作為怨靈繼承了本丸,但據前線第一批發現這座本丸的同僚報告,審神者的氣息很微弱。
也就是說,不具有危險的可能性。
——當然了,這位倒黴審神者生前是位普通的作家,即使變為怨靈應該也不會太強吧?
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這麽認為,因此,在報告中,三日月被認為是在審神者死後借着暗堕的巨大力量擊潰了本丸誕生的意識。
會客室內兵荒馬亂,石切丸一邊做防衛姿态一邊注意到了三日月的表情。
三日月穩穩當當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靜靜捧着茶微笑着。若說變化,三日月的笑容變得更加真情實感了些。
作為來自同一刀派的兄弟,石切丸至少了解每一振【三日月】共有的特性,能讓三日月露出如此真切笑意的通常是——
“早安,諸位。”清冷的女聲傳來,時政人員向四周尋找,那聲音好似來自四面八方,找不到源頭。
接着,和室地板上的影子破碎又重組,從黑暗中升起濃稠的黑色物質組成了人形。再仔細看去,成年女性穿着精致的黑西裝坐在桌旁,鼻梁上的眼鏡經由陽光反過清亮的光。
——露出這樣笑容的三日月,通常是三日月所隸屬的審神者出現時。
有眼鏡遮擋,但任誰來看都是精致的五官,她的唇角上揚,但卻無端透露出冰冷的意味。
就像刀劍付喪神,無論如果拟人,最終內裏都是冰冷的金屬。
非人類的氣息。
漆黑的物質變成人類的過程散發着極為恐怖的氣勢,氣勢節節攀升,升到最高點時,已經非常明确地要超過滿練度刀劍付喪神的威勢。
比起刀劍自帶的銳利要不同,這位審神者的氣息要更加沉郁。
就好像……她是恐懼與憤怒的化身,存在的本身就能扼住敵人的喉嚨,令敵人的心髒瘋狂跳動直到爆炸。
但好在,恐怖的氣息并未持續太久,到達某個節點後便弱了下去,直到那黑色物質完全變為人類的外表,非人類的氣息徹底消失,任人怎麽看,對方都只是一位面色稍微比常人蒼白些的纖細女性。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那只不過是錯覺,此前僅僅持續幾秒的恐怖存在才是她的本質。
時政人員低頭看了看報告,報告中對現任審神者的戰力形容剛好和現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女性一致。
時政人員:“……”
——前線怎麽寫報告的!!
工作人員大氣不敢喘,幾秒的時間內翻來覆去在心裏罵了同僚好幾遍,這麽強的存在還有什麽好談的,當然是說什麽是什麽了!
而完全隐瞞事實,口述時将審神者包裝成完完全全受害者的三日月正微笑着端起茶壺,給趕來的審神者倒上一杯熱茶。
時政人員:“…………”
——您也是啊!三日月殿!怎麽做到把這樣的審神者描述成柔弱無助的受害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