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縷 - 第 8 章 ☆、
? NO.8寸縷
B市。
木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問:“糯糯她她她……”
“是是是。”程皓瑜揉了揉她的腦袋,連聲應道,“所以不要再以任何形式來問阿瑾了。”
“啊……”木淼呆愣愣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木淼捧着奶茶靜默了一會兒,說:“我以為,他們可以的。”
“世事難料嘛。”程皓瑜伸了個懶腰,單手撐着腮幫說:“阿瑾很少會為哪個人改變。”頓了頓,又說:“其實,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木淼卻不贊同:“一個男人若真的愛一個女人,就可以變成那個女人所愛的樣子。”
程皓瑜歪了歪頭,雙瞳如墨般深沉,他說:“那這個男人就不是他自己了。”
“但是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愛的男人可以為她做一些改變啊。”
“那她怎麽不幹脆找一個她心目中的男人?為什麽要強迫一個本身就和她心目中的那個人完全相反的人去做一些改變?她當初是看上了那個男人的什麽?還是委曲求全?”
“才不是委曲求全!”木淼有些難過,她下意識地抿緊唇,執着地看着程皓瑜。
程皓瑜閉了閉眼,把她攬入懷裏,邊揉她的頭邊說:“我沒有和你吵的意思,也沒有在否認我們的愛情。只是,女人有女人的倔強,男人也有男人的底線,最好的處理方法是相互理解或者放手。否則,早晚有一天,兩個人都會崩壞。”
木淼揪住程皓瑜的手,輕輕地扣着,說:“對不起。”
“有什麽關系。”程皓瑜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催促道:“快吃飯吧,早點吃完早點回去。困死了。”
“好。”
回去的路上,木淼忍不住說:“明明你們一起出生,一起長大,連名字都是配對的,怎麽就差那麽多呢?”
“因為姓氏不一樣啊。”程皓瑜大笑起來,“別想那麽多了。我照顧完傻逼就從C市趕到這裏來,都快累死了。”
“唔,那你晚上喝杯牛奶再睡吧。”
“好~哈~”
“真的很困呢,你一直在打哈欠。”
“對啊。”
C市。
廖瑾對着手機裏的存檔無言了會兒,開始滑動手指,删掉照片,删掉短信記錄,删掉通話記錄,換掉□□親密昵稱,換掉手機聯系人照片,删掉她曾經給他錄的歌……
廖瑾頓了頓,一堆來自蘇茹糯的歌曲裏,靜靜地躺着幾個古風歌曲。他突然想起來卓笑童曾經讓他認真聽認真看的那首歌。
他記得,叫做《寸縷》。
—寸縷—
任這一瓢弱水抛回江流
歸海後是否許盛情不舊
從此愛上春雨夏雷秋霜冬雪無需宣之于口
呼吸都宛若凝視你的眼眸
如何束縛風跋涉山林苑囿
如何阻止執念生根夢盡頭
當你為誰夢醒獨登高樓
在我憑欄處亦有夜風吹滿襟袖
檐水穿牆再細的癢經年也刻成傷
長夜未央盲眼偏貪看遠道的光
作足凄凄惶惶歡愉也添演三分假相
再懇請你回首就當是次最尋常賞光
有人為你化竭了瘋狂入妝
傾餘生成全個情深不壽
至少夠勇氣被嗔癡左右
試想輪回紅塵青絲白骨黃泉一切永無止休
三魂七魄都因你極盡溫柔
如何挽留花綻後落瓣殘瘦
如何救自尊埋沒天真微垢
當你茶飯不思如鲠在喉
在我對鏡時亦嫌憔悴衣帶寬陋
織絲成網系無解的死結在我心上
結外空曠餘我吶喊聽回聲彷徨
追得跌跌撞撞尋找永久的一線遠方
再奢望你流浪似提供不止歇的方向
而我不反顧千裏只身前往
如歡如殇授以青春鮮活肢體奔忙
如思如忘驅以老朽深沉靈魂冥想
始自熱情激蕩從未敢終于世事炎涼
無能執手相望無法去嘗試結發同床
無力至心死身僵一息堅強
中國的北方,寒冷的冬夜,暖光下,一個姑娘蜷縮着身體,頭埋在毛絨絨的衣袖間,像一只兔子一樣整個身體都在顫抖。露出來的耳朵中塞着一只耳機,裏面循環播放着的只有一首歌。
無能執手相望無法去嘗試結發同床……無力至心死身僵,一息堅強……
廖瑾仰起頭,透過朦胧的雙眼看着模糊的天空,深夜裏的星星零零散散,略顯孤單。
曾經他的願望就是和她執手相望,結發同床。
而現在呢……
廖瑾笑了。
早上起來的時候,廖瑾就看到團子閃閃發光的眼睛,什麽意思呢?它想吃肉了……
“吃紅燒肉好不好?”
“汪唔~~~”
“不要學狼叫。”
團子才聽不懂“肉”以外的詞,依舊歡快地來回跑,帶着盜版的狼嚎。
等紅燒肉炖好的間隙,廖瑾澆了澆花,雖然花種是蘇茹糯種的,他還不至于和一盆花過不去。放下水壺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小東西不停地用毛絨絨的腦袋拱他。廖瑾低頭看去,頓時哭笑不得,什麽時候他家的團子學會幫他叼手機過來了?廖瑾取過手機,大手用力地揉揉團子的半邊臉,誇獎道:“你真棒。但是下次不可以這樣了,手機很髒的。”
“汪~”團子興奮地往廖瑾懷裏拱。
向北朝陽:廖哥,對不住,你交給我的我沒做到。
向北朝陽:笑童走了。
“汪~汪汪~唔~”
廖瑾拍拍團子的身體,說:“她走了。”
紅燒肉炖好的時候,團子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跑跑跳跳停不下來,幾次都竄到廖瑾的腳下,險些被踩到。廖瑾很想訓它,可每次話到嘴邊,不知道怎麽了,又吞了回去。
廖瑾做的菜總是色香味俱全,哪怕只有自己吃,也要舒服。飯桌上,油光閃亮的紅燒肉、香甜可口的魚香茄子、醋味濃郁的涼調白蘿蔔絲,勾得團子兩眼發光,口水都流了出來。
廖瑾看得笑出來,卻在吃飯的時候斂去了所有情緒。
不知什麽時候,他忽然冒出一句:“蠢死。”
而在中國的另外一個地方,那個姑娘坐在木頭做的靠背椅上,晃蕩着兩條腿,咬着一根硬邦邦的冰棍,看着慘灰的天空,任憑大雪落在肩頭……
她輕輕地帶着哭腔地低唱着:“任這一瓢弱水抛回江流……歸海後是否許盛情不舊……”
我可以看着你冷漠,看着你對她好,看着你說你只愛她。
可我不能看不到你。
我會着急,我會茫然,我會不安,我會每天等你的消息從天亮到黑夜。
我喜歡你。
可我不能告訴你。
我們中間相隔的不是幾千米的距離,不是南方和北方的差距,不是兩個手機構建的強大電磁場。
而是。
最卑微的喜歡,和最無情的專情。
現在,我看不到你了。
就讓一切,像一場最美麗、最奇幻、最易碎的夢一樣靜靜地在回憶中流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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