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死了又活了的我 - 第 39 章 青無苑
青無苑
周回在幾人剛回到府中便聽着周來将今日發生的事複述了便。
更加肯定了心中對單風月身份的猜測,同時也知曉了那四個法力高強之魔的來歷。
很久之前,他和那其中兩人交過手,被廢了雙腿,毒性侵蝕,加上當時急于其他事耽擱了,這雙腿到現在都無法站立。
而造成這個結果的,便是單風月對打的那兩個配合默契的魔。
那兩位周回曾花大功夫調查過,是東五碎影閣首部殺手,非位高權重者不能委托的那種。
這麽說來,今日那四位,便全是東五的匿名殺手。
但一般那等委托之人是有保密權利的,就算是周回也查不出來,需得親自去閣中請教。
“先前曾派人登閣尋過治療腿疾的藥,無奈以失敗告終,想必碎影閣中兇險萬分。”
周回搖着輪椅轉回書桌前,把上面巴掌大的卷軸拿來,遞給單風月,示意她看。
單風月接過來,仔細看了兩眼,說:“我看不見。”
“去碎影閣的地圖。”周回笑意不減,從善如流道。
看着單風月眯眼朝他笑了下,周回垂頭搓了搓鼻子,重新挂上得體的笑容:“大人,不知您去後,可否幫周某個忙?”
聞言單風月輕笑兩聲,拿着卷軸遙遙點了點他,咋舌道:“嚣張哈……”
“不敢不敢……”
最後反正順手的事,單風月答應幫了他——去閣中尋一尋治療腿疾的玩意。
當然還是不能虧了自己,單風月又給了周回一件事情做。
她還記得任鹫記憶中的那顆和神秘人聯絡的珠子,此番就是想讓周回幫她找找。
當然她也知道此事艱難,就給了個自己的猜測,說是應該在任鹫寨中的那堆箱子裏。
至于具體怎麽找,那便不歸單風月管了,她向周回抱拳欠身,蹦蹦跳跳跑了出去。
現階段,她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
“什麽?!你要去神界?”
子時六部,玄玉宮燈火通明。
喬楚苓從大殿寶座旁的軟塌上翻起來,手裏還拿着一張诏書,不可思議地看着端坐寶座伏案執筆撐腦袋的人。
那人說完這個大膽的決定後,并不當回事地挑眉點頭,認真看完手中這卷公文,放到一邊,向喬楚苓彎了彎手指。
後者正吃着零嘴狠勁磨牙,看都沒看見單風月的動作,軟布在她手裏都快攥爛了才被緩緩走進大殿中的楊世傾發現,解救出來。
他一臉莫名的把公文放到單風月手裏,打趣道:“怎麽了這是,不讓你幹政還生氣了?”
“你問她。”喬楚苓重新躺了回去。
單風月認真工作,沒理他,楊世傾默默環視四周,把目光投向安靜看書的隽天。
一番搗亂,知道了來龍去脈。
“想去就去呗。”
楊世傾比單風月還要随意的态度實在讓喬楚苓和隽天摸不着頭腦。
那可是時時針對單風月的地方,怎麽能說去就去。
單風月從滿桌墨香中擡起頭來,揉了揉眼睛,嘆道:“我身上氣息弱,偷溜進去沒關系。”
“但是——”喬楚苓剛出聲,被楊世傾打斷,“得帶上隽天。”
“帶他幹什麽,打手我有明川就夠了。”單風月說。
“不行,明川管不住你,隽天好歹有些理智。”
楊世傾被隽天無奈的眼神攻擊後“嘿嘿”一笑,又掏出個瓷瓶給單風月:“吃了它,能略微改變氣息,不過就半個時辰,你別玩忘了啊。”
“曉得曉得。”
單風月不是第一次去神界,她的記憶已經快全部恢複,其中就有和任鹫跑來南天門那件事。
所以去時還算容易。
瓷瓶中的藥和隽天對半分掉,也許是因為他本身魔氣太重,吃了藥反而身上氣息變得奇怪更容易被察覺,單風月幹脆就将他留在天梯下方,自己溜進了南天門。
一行白玉大道寬無邊際,兩方彩雲流過,雲層中若隐若現着些琉璃金瓦。
不過這些在單風月眼中不過黑白,再不濟是灰,看了兩眼覺得沒什麽意思,專心走路。
她為了不漏餡,特地穿得粉白,符合一些對神界的刻板印象。
大搖大擺走着,看到白玉道盡頭持槍站着兩排守衛,他們後方是個懸空圓臺,隐約有個門影豎立在上面。
雖說南天門的守衛被她略施小計騙過去了,可在神界之內妄動法力,還是有些不妥。
于是她目不斜視,從那兩排天兵走過,差一步踏上圓臺時,卻被叫停。
“這位……仙子面生,不知是來自哪裏?”
天兵不知她是否有官職,但她身上卻有濃重法力,于是只好以仙子稱呼。
單風月聽話站定,往問話那守衛很巧靠了靠,悄聲道:“道源神君命我下界偷偷調查魇殺奸細之事,如今有了眉目,特地來回他。”
守衛反應過來是最近江籬仙官被騙一事,剛想讓路,忽然有些迷惑。
道元神君是誰?
“不知仙子說得可是黛元神君?”他反問。
“……”說錯了名字!
單風月扯了扯嘴角,道:“是啊,難道我說錯了?”
守衛立刻搖搖頭,颌首将路讓開,單風月掃了掃衣擺,大步跨上圓臺。
金光騰起,單風月被扔在了一座雅致小院前面,院門半開,寫着“青無苑”三字。
踉跄兩下,她不小心碰到了門前的樹,搞出了些動靜,樹後石桌旁的幾位仙侍疑惑看過來。
單風月趕緊靠在樹後,避着她們走來的路線,輕腳跨過門檻,跳進院裏,結果剛一回頭,和庭院中一個傻大個對上視線。
那傻大個瞪着她又看看旁邊,單風月心頭一跳,就看他眼睛嘴巴猛地瞪大,手指着她就要開口。
青無苑好歹是那個神君的地盤,這要是将人喊出來撞上了,豈不完蛋。
她迅速閃身靠近,手刀迅猛落下,就能将人無聲無息放倒,卻在此刻,被一道突然出現的聲音喊停。
“你……”
勁風将端玉鬓角的碎發吹起又落下,冰涼的手掌輕輕靠在頸側。
單風月收手,眨了眨眼睛,調整好臉上表情,轉去看向聲音來源。
端玉看着眼前女子瞬間放緩的神情,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趕緊向後跳開一步摸摸脖子。
這女人太不簡單,難怪江籬失心瘋。
他搓着脖子向江籬點點頭,快步離開這裏,而江籬,則是急忙靠近窗邊,招手去喚單風月。
“師尊這時不在,你快些走。”他急道。
單風月抿着笑,假裝看不見的樣子快步跑過去,又在即将攀上窗沿時被江籬伸手擋了回去。
一串灼燒衣料的聲音“呲”地響起,她愣了下縮回手握在胸前,看見窗後那只白皙的手此刻變得傷痕累累。
“沒事吧,”她聲音顫了顫,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下,視線不自覺地跟着那只手,又在覺得不妥後垂下睫毛,“抱歉……”
江籬手指抽搐幾下,法力在上面繞了幾圈,發現沒什麽作用後放棄了,将手垂下,前傾着身子去望單風月。
女子微垂着頭,嘴唇繃得很緊,像咬着後槽牙,沒了平日眉飛色舞的樣子,斂着神情看着委屈巴巴的。
他忽然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感覺到指尖一片灼燒後又定住動作。
江籬盯着她,安慰道:“我沒事,你聽。”
然後給她打了幾個響指,但姑娘聰明不被騙,板着臉不看他。
沒辦法,他暗嘆一聲,說:“風月,我很開心你來找我。”
“……真的?”
“真的。”
單風月咬了下腮肉,晃了晃腦袋,輕咳兩下,站得遠了些,給他轉了個圈,問他好不好看,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她滿意了,又跳過去問該怎麽救江籬出來。
江籬嘴唇嚅嗫,他總不能說神界也是想找到單風月從而盤問她魇殺的下落。
他怕她聽了真的去找神君自爆身份。
曾幾何時,竟然如此維護一個嫌疑很大的魔族。江籬看着單風月,心中萬分糾結。
從他沉默這片刻,單風月就知道他心裏想法,安靜等了一會,那人終于開口。
“你是如何進來的,等下該怎麽脫身?”
就說這個?單風月腦中長長一條思維斷掉,愣愣“啊”了下,打了個磕巴,接道:“有個神藥,能夠短暫僞裝成神仙。”
“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
單風月照實回答。
“那便好……施法耗力,累不累?”江籬又問。
“一點都不累。”
到這單風月才明白,原來他是在轉移話題。
她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只覺想是被人拿針随意戳了兩下,微疼牽着那一大片泛起癢。
單風月忽然覺得眼前的結界有些礙事,她想去江籬房間裏,轉一轉,看一看。
或者什麽都不幹,只睡上一覺。
“江籬,我想進去。”
半個時辰,現在還早,就算被發現了,她相信自己能跑的掉,黛元抓到她也不可能就地将她弄死。
所以她話說完就要付出行動,摸着結界就要往裏走。
江籬懵然,看見她真的沒在說笑,無奈道:“風月,你進來會被師尊發現的。”
“發現就發現呗。”單風月才不管。
窗戶裏的江籬思付片刻,吞吞吐吐地說:“那,你若要進來,我便出去迎你。”
他出不來,做這個舉動無非是自損,說出來也是想讓單風月放棄她的想法。
當然,江籬也不确定她會不會因為自己違反原本做的打算,畢竟她向來由己。
單風月也是這麽想的。
放在從前,她才不理會旁人看法,自己舒心便好,可現在,她聽着江籬淡淡連示弱都算不上的話,竟然猶豫了。
她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去,生出了一絲挫敗。
這不應該。
單風月背過身,坐在窗下的臺階,看着院中漂亮的景象甩着腰間的帶子。
她喚了一聲江籬的名字,停頓半晌,緩緩張口:“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隐瞞了些不好的事情,你會如何?”
“不知道。”
江籬一直知道她藏着的秘密很多,雖說自己推測無果反被神君從側方告知了單風月的身份。但結果還好,從凡人到魔族,他能接受,傳她是魇殺奸細,他……在想辦法不暴露她的行蹤。
好像,也能接受。
他自己想通了,索性不會還有比這奸細更離譜的身份,便道:“沒——”
想說也沒事,卻被外面匆匆跑進的端玉的打斷。
單風月托着臉望過去,端玉背身靠在院門上,手指着身後,氣聲叫道:“黛元神君,還有我師尊!他們過來了!”
江籬原本想說的話這會還記得什麽,撐着窗沿去看底下還坐得安穩的單風月:“風月,快走,有些話待我出去後同你講。”
“真的,你不許騙我,講完的話要說到做到。”單風月站起來轉身眯着眼看他。
“當真。聽話,快走。”
端玉在門口站着都快急死了,瞧見那頭兩人還一副你侬我侬的樣子,更是上火,肺都要咳出來了。
忽而聽到江籬在喊他,說讓他送單風月出去。
正要過去,那姑娘朝他們擺擺手,摸索着牆壁走到拐角,輕松一躍,翻出了院子。
他瞪大眼睛,震驚地朝江籬挪過去:“厲害啊,聽聲辯位還這麽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