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誕生

蕾切爾發動是在半夜裏，她被一陣疼痛給弄醒了，她□□着伸手摸索着開關的位置。

打開燈的那一瞬間，汗珠從她額頭的皮膚沁出，她喘着氣穿上一件睡衣，扶着牆走出房間，她手摸到電話的那一刻，她跌坐在沙發，手指因為疼痛而發抖。

她顫顫抖抖按下家庭醫生的電話。

“喂，是我，泰勒醫生，我已經開始痛了。我有點疼的受不了……是的……差不多五分鐘一次……好的，我在家裏等你。”

蕾切爾看了一眼牆上的鐘表，已經是淩晨三點，她喘着氣打消了給福爾摩斯老宅打電話的念頭。

她半癱在沙發上，抱着肚子，她喘着粗氣，現在她只能等在客廳裏，等着泰勒醫生來。

但…

她現在這個情況，她都不知道，她能不能起來給泰勒醫生開門。

蕾切爾試着調整着自己的呼吸，疼痛讓她對空間和時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

她感覺到時間過得好慢。

蕾切爾痛苦地想着，淚水蓄在她的眼眶裏，靈敏的耳朵聽到門鎖開鎖的聲音，她眨了眨眼睛，淚水從她略顯蒼白的臉頰中滑落。

她企圖集中注意力集中朝着門外看去。

可是她失敗了。

太疼了。

她根本沒有辦法集中她的注意力。

“米娅，米娅。”

聽到有人呼喚她，蕾切爾努力地将注意力從疼痛上移開，她抿唇還沒看清楚來人，身體就騰空了。

她聞到了雪茄的味道。

這個味道，上次聖誕她也聞到了。

“魯迪…”

“米娅，你還好嗎？”魯迪覺得米娅的體重怎麽這麽輕，她還是懷孕的人。

“還好，除了痛。”一陣陣痛過去讓蕾切爾有了喘息的機會，“你……你怎麽來了？”

“泰勒醫生打了電話給我。麥考夫，把準備的東西拎到車子上去。”魯迪指揮着唯一帶來的侄子，“你得在醫院生産，在家裏實在太危險了。”

魯迪把蕾切爾抱上車，他囑咐自己的侄子語氣嚴肅：“照顧好她。”

他又輕咳了一聲，語氣是麥考夫從沒聽過的柔和。

“你別擔心，米娅。你和孩子一定會平安的。”

麥考夫：真沒想到我叔叔還有兩副面孔。

蕾切爾上了車才發現麥考夫也在這裏。

“你怎麽在這裏？你把他也帶上了。”蕾切爾說話都有點喘氣。

“因為他是最有經驗的那一個。”魯迪一邊啓動汽車一邊回答她。

蕾切爾皺眉看向麥考夫，麥考夫聳肩：“三年前是我陪着媽媽去醫院生了夏洛克。”

“好的，那是你有經驗。嗷，我的上帝。怎麽會這麽疼？”蕾切爾又被一陣又一陣的宮縮疼得死去活來。

她都不知道過了多久，魯迪才把車開到了醫院。

蕾切爾疼得滿頭大汗。

魯迪把她抱上了平推車，推進了産房。

“我不應該在醫院生。”蕾切爾聞到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她有些反應過來，現在已經是淩晨四點了。

“你不要擔心。泰勒醫生知道該怎麽做。”魯迪知道蕾切爾在擔心什麽，知道她還活着這幾個月來，他幾乎了解了她之前十年的經歷。

漢尼拔萊克特…

那個切薩皮克開膛手。

是他當初從爆炸案中帶走了米娅，也是他從自己身邊奪走了她。

“不，不，你不明白，你不明白。”蕾切爾搖頭，“我不能讓他知道……我不能讓他知道以斯帖的存在。”

“我會瞞住的，你不要擔心…米娅，你現在聽醫生的話。”魯迪安撫着蕾切爾的情緒，“你得聽醫生的話。”

蕾切爾安靜下來，泰勒醫生把魯迪和麥考夫請了出去。

麥考夫對魯迪和蕾切爾的舊事越發的好奇，但他在這個時候也無法向任何人求證。

裏面傳來了蕾切爾的慘叫。

魯迪皺眉，麥考夫看出叔叔不安的情緒：“上次媽媽生夏洛克也是這樣。她甚至還把晚到的爸爸罵了一頓。”

魯迪眉骨一跳。

“是這樣嗎？”

等福爾摩斯夫妻帶着夏洛克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了。

蕾切爾還沒生下來。

凱瑟琳安慰魯迪：“好像第一個是特別慢一點，我花了二十個小時才生下麥考夫。”

麥考夫抿唇沒說話。

清晨的陽光已經能透過醫院東面的玻璃，可沒有人能感受到陽光帶來溫暖。

時針指到九的時候，産房裏終于傳來一聲啼哭。

所有人都齊刷刷地看向産房的方向。

“以斯帖出生了。”最後還是麥考夫打破了這個沉默。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産房的門被打開，蕾切爾一臉疲憊的被推了出來，她懷裏的以斯帖已經被包裹的很好放在她的臂彎。

麥考夫一眼掃過去，有些新奇，大概是女孩的緣故，她雖然紅彤彤的，但一點也不皺巴，起碼比夏洛克那個猴子模樣好看多了。

蕾切爾面對衆人露出一個疲憊的微笑：“大家，這是我的女兒以斯帖。”

“噢，我來抱抱。她長得真漂亮。而你，米娅，你需要休息。”凱瑟琳接過以斯帖貼心的對蕾切爾說道。

蕾切爾點頭。

夏洛克好奇地探過頭看了一眼又不感興趣地縮回到父親理查德的懷裏。

蕾切爾疼了一晚上，她真的累壞了，她回到病房後就累的睡着了。

凱瑟琳負責照顧孩子，魯迪也是照顧蕾切爾。

他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着蕾切爾熟睡的臉龐，他們之間已經錯過了十年，十年間她從一個聰明又懵懂的少女成長到現在這樣堅強又勇敢的模樣，讓魯迪那顆鋼鐵鑄就的心也開始隐隐的作痛。

“不甘心是挽回不了她的。魯迪。”凱瑟琳抱着孩子坐在沙發上看着丈夫的弟弟。

福爾摩斯家族是出了名的偏執和冷酷。

“而且你不是準備把你的一生都奉獻給英格蘭嗎？”

凱瑟琳在一開始米娅和魯迪戀愛的時候就反對他們，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魯迪的職業太過于特殊。

“英格蘭和她并不沖突。”魯迪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非常柔軟皮膚光澤細膩，不是一雙幹家務的手。

雖然被萊克特欺騙，但好歹沒受過苦。

凱瑟琳承認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在米娅出事之後，魯迪雖然還是和之前一樣冷靜，但她還是能察覺出來他的變化，尤其是他把米娅的父母接到英國贍養。

在此之後，她再也沒有看到過魯迪露出笑容的模樣。

命運啊，它真不是個東西。

以斯帖出生後的第三天，蕾切爾抱着孩子出院回家了。

她坐在沙發上把以斯帖放在搖籃裏，她正在睡覺，連凱瑟琳都忍不住說：“這個孩子真乖，都沒怎麽聽見她哭過。”

“嗯。還小看不出來呢。我打算讓當地教堂的牧師給她洗禮。”蕾切爾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我和魯迪商量了一下。”

是的。

經過那一次生産經歷，她已經不躲着魯迪了。

凱瑟琳正想問問他們之間的進展，蕾切爾家的電話響了。

蕾切爾慢慢起身走了過去，她拿起電話。

“喂。”

“是我。威爾。”

蕾切爾的手陡然抓緊了電話，她的呼吸急促了一次，她捂住了嘴，喘息着平複心情，她的目光看向了搖籃裏正在熟睡的以斯帖。

“不，不，威爾，那副畫不叫《聖母憐子》。它一開始的名字是《哀悼基督》。他果然知道了。他的鼻子一向靈敏，貝拉的癌症都被他聞出來了。我居然以為我瞞過了他……我真是太可笑了。威爾，麻煩你來一趟英國。我需要把接下來的事和你商量。”

蕾切爾挂了電話靠着吧臺的身體像是折斷的蘆葦一樣慢慢地垂到了地上，她的頭靠着堅硬而冰冷的吧臺，淚水奪眶而出。

凱瑟琳走過去着急的詢問。

“米娅，你怎麽了？是誰的電話。”

蕾切爾卻沒有回答，她滿眼淚水地看着凱瑟琳：“凱特，我差點就答應魯迪，和他一起重新開始了。我差一點就答應他了。”

凱瑟琳猜到剛才的電話大概和漢尼拔萊克特有關，她不在追問發生了什麽，而是張開雙手緊緊地把這個苦命的姑娘抱在懷裏。

命運啊。你真不是個東西。